盯着她衣领下那些痕迹,苏幻蕊指甲掐紧掌心,眼中恨得滴血。
“沦落到这般田地,还如此不知廉耻!”
阮玉妆身体无力地歪倒,嘴角漫出血丝,脸庞肿起,却在笑。
那笑声嘶哑,宛如老妪。
“你笑什么?”苏幻蕊大怒。
“我笑,不过是红粉骷髅,也值得娘娘如此动怒。”
她轻声说,整理了衣襟,重新坐好,仿佛还是那个高贵的公主。
苏幻蕊露出深恶痛绝的脸色。
她是苏家庶女,看着阮玉妆,就好像看见了那个,总是瞧不起自己的嫡母。
亦是出身皇室,通身风度,一下子将她比得连泥土都不如。
不过,那个女人,如今已经被她砍断手脚,毁了容貌,做成了人彘。
苏幻蕊掐起玉妆的下巴,蓦地轻笑。
“之前,卫帝把你保护的很好,可惜,他们都死了!小公主还没有尝过,宫里的阴私手段吧?”
摸着玉妆娇嫩的脸庞,她眯起眼睛,一丝恶毒闪过。
一个失去了庇佑的亡国公主,空有倾城之姿,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有时候,美貌也是刺向自己的利刃。
新朝初立,褚镜玄根本没空顾及她的死活。
阮玉妆并不感到害怕,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的冷静,彻底激怒了苏幻蕊。
“若是……公主高热不退,毁了嗓子,会怎么样呢?”
苏幻蕊阴冷一笑,一挥手,就有人捧着碗,递到她的手里。
阮玉妆,你就带着那个秘密,永远地,下地狱去吧。
她无声说着,捏开阮玉妆的嘴,将黑乎乎的药汁灌了进去。
“咳咳咳……”
毒药入喉,阮玉妆捂着脖子,试图开口。
喉咙里却仿佛插着一把刀,发不出半点声音……
翌日,阮玉妆被人丢进掖庭。
众人探出脑袋,好奇不已,“这不是玉妆公主吗,怎么会来这里?”
“还能为什么,被厌弃了呗,就她那副狐媚的模样,能得几时好?”
“进了掖庭,可就是宫里最低贱的奴隶!”
玉妆沉默着,对那些议论充耳不闻。
她提着水桶,木桶灌满了水,沉重不堪,她纤细的手腕青筋突起,一步步艰难走着。
忽地,有人伸出脚,将她绊倒。
玉妆没有防备,摔在地上,下巴嗑到一块石头,一颗牙齿跌了出来。
半天站不起来,满嘴是血,疼得眼泪汹涌,却连痛哭也做不到。
蜷缩着,发出一声呜咽。
众人指指点点。
“她的嗓子怎么了。”
“据说是烧坏了,可怜。”
“唉,一个公主,活得连猪狗都不如!”
玉妆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强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临近傍晚,她蹲在湖边,拿着木槌,奋力敲打着。
这些衣物又重又大,布料也粗糙,必须用上大力气,才能洗干净。
才没几天,她的手便磨破了。
玉妆看着,却不在意,等长出茧,就好了。
她要活下去。
她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风眠。
宫里的苦役,只要到了二十七岁,就可以得到出宫的机会。
如果表现好点,还能够被提前释放。
忽然,“砰!”一声巨响。
水桶被人踹倒,刚洗干净的衣服掉出,水流了一地。
玉妆抬起头,一个宫女抱着手臂,冷笑着。
“哟,哑巴,洗衣服呢?”
是以前在公主殿伺候的翠儿,早上绊倒她的,也是她。
翠儿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灵儿一脸为难,拉了拉她的袖子,“算了吧,好歹主仆一场。”
翠儿满不在乎道,“公主?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她就是一个下贱的奴婢,怕什么?”
说着,狠狠瞪了灵儿一眼,“你要是再劝,我连你一块打!”
灵儿一咬牙,忽地张开双臂,挡在玉妆面前,闭上眼睛。
疼痛却迟迟不来,她睁眼,却看见一道消瘦的脊背,直直挡在自己面前。
灵儿一呆,蓦地湿了眼眶。
“公主……”
“啪!”
玉妆硬生生接下翠儿的一耳光,正好打在苏幻蕊之前打过的位置。
脸庞破皮,迅速红肿起来。
“公主,公主你让开!”
灵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拉着玉妆的衣服。
玉妆轻轻摇了摇头,眼眸温柔。灵儿读懂了她想说的。
公主……要保护他们。
“你不能这样对公主!”灵儿扑上去,抓住翠儿。
翠儿气不打一处来,甩开她,毫不留情地抬起脚,对着玉妆的腹部就是一脚!
“唔……”玉妆被她踹倒在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呵,真是主仆情深,都不是公主了,还装善良呢……”
翠儿抬脚,还想再踹,一道尖利的嗓音突兀响起。
“陛下有旨,宣阮玉妆御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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