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风昏昏沉沉,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的旷野。
他踉跄着前行,不知身在何处。
我…
这是怎么了?
叶东风犹自记得自己为了迈出修仙路上最后一步,缥缈仙道不过寸步之遥。
却不想,三大仙王,六尊天帝不欲叶东风登临天路,打破固有格局。不惜合力施为,以无上伟力锁住九州气运,以崩碎一方世界为代价,点尽万古长灯,蒙蔽天机。
叶东风单人仗剑,以一己之力战大圣,搏天帝,杀妖王,一路冲杀,血染九州之巅。
但可惜。
叶东风到底未能踏入仙途,力竭而亡。
我竟然没有死去?
叶东风抬眼一望,满目都是刺目的冰凌。
冰冷岩壁上伸出一条条以寒冰铸就的锁链化作封闭的空间,再加上如同实质般的冷雾,别说一个武脉断绝的废物,哪怕一个火气旺盛的壮年都要瑟瑟发抖,如同一座天然的牢笼。
“这里是…叶家冰牢?这不可能。”
叶东风眼瞳骤然收缩,他神色骇然,几乎不能自持。
叶东风发出一声怒喝,要以无上伟力破除这些虚妄,让一切幻境都无所遁形。可是,任凭他如何施展,仿佛身体中能够弹指碎星的力量没有任何回应,他用力的捏紧拳头,三千年苦修而来的修为竟然刹那间无影无踪。
力量消失了。
“这…不是幻境。”
叶东风的脸色狂变,眸中晦暗难明。
他曾站在九州之巅,俯览芸芸众生。叶东风自然知晓,无论幻境之中的场景多么惟妙惟肖,也绝对不可能将他三千年苦修得来的修为一同抹去。
短短一瞬间…
他的脑海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浮现出无数种可能。
“老天爷当真待我叶东风不薄啊。”
“没想到我叶东风竟然重生了。”
“聂天尊,东离王,海无量,看来我还要多谢你们。任凭你们机关算尽又如何?任你们不惜崩碎一方世界又能怎么样?我叶东风还是逃过了必杀之劫,迎来了新生。”
“这一世,我注定要将天道抓在手中,你们几个老匹夫洗干净狗头,等着我。”
叶东风口中呢喃,眼眸低垂。
只是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闪亮,他眼波一荡,仿若无垠夜空中熠熠生辉的万古星辰。
良久。
叶东风收回目光,发出一声叹息。
他的手中下意识的抚在左眼的地方。
那里本应该有一道深入刻骨的伤痕,几乎洞穿了眉心。
叶东风清楚的记得,他在十六岁那年因武脉断绝被小人算计,妄图偷盗宋家三品宝丹却不想被当场抓住。
叶家人面上无光,视为耻辱,叶家三长老当场发难想要将他杀死,却不想父亲叶沧海铁枪为骨,傲骨铮铮,甘愿低下高傲的头颅代其受过。他叶东风虽然侥幸逃得一条性命,但眉间却被宋家人辟出一刀,砍在眉心。
哪怕千年之后,叶东风修为盖世,登临九州之巅,依旧没有将眉间的伤痕划去。
那是一切遗憾的起点。
不过眼下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道再长,路再远,也不必急于一时,这急不来,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叶东风正想着。
哗啦啦。
冰牢沉重的铁门被推开,锈迹斑斑的齿轮发出宛如磨牙一般嘶哑的声音。
“谁!”
叶东风一皱,猛然转身,便见到冰牢沉重的铁门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奴正狼狈的朝着他冲了过来。
他定睛一看,眼中的冷意霎时间无踪。
“洪伯,你怎么来了?”
叶东风淡笑道。
这老奴叫洪涛,是他们这一房的管家。
听说早年的时候洪涛本来是父亲叶沧海执马扬鞭的马童,后来年龄大了就在父亲这一支做了管家。在叶家里,叶东风因为武脉断绝受尽了冷眼,但对叶东风一直很好,视如己出。
两人虽是主仆,但在叶东风心中,洪涛是自己长辈,为数不多的亲人。
“少爷,你可是吓死老奴了。少爷,你本来就犯下大错,怎么又去触宋家的眉头?老爷求了家主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允许老奴到冰牢里看看少爷。冰牢严寒,你身子骨自小就弱,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
“诺,这是老爷千辛万苦为你求来的生生丹,你快快服下,省得冻坏了生机。”
洪伯见到锁在叶东风身上的寒冰锁链,顿时心疼道。他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递给叶东风,视若珍宝。
“洪伯,我没事。”
叶东风一笑,却不忍心拒绝洪伯的好意。
生生丹,三品灵丹。
服用丹药者能够保持生机不灭。
丹药有十品,每品有灵,宝,绝丹的区别。
三品,在叶东风看来,这样品阶的丹药实在登不上台面。
但是在离海天城这种偏居一隅的小城中,连区区五品的宝丹都被视为一族至宝,三品灵丹放眼大天朝虽说不高,但恐怕父亲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求到。
叶东风伸手接过丹药,他刚想开口,眉头却皱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洪伯的手臂上竟然有一大片一片淤青,而他身上的衣服更是脏乱不堪。
叶东风与洪伯相处十余年,对于自家的管家一直以来都极重礼节,对礼法从来都是一板一眼,从不懈怠。
“洪伯,你这伤怎么弄的?”
叶东风皱眉道。
“没,没事,是老奴自己不小心。”
谁知,他话音说出来,洪伯面色猛地一变。
他慌乱的将胳膊上的衣袍下拉想要遮住那一片淤青,只可惜淤青太大,洪伯慌乱中怎么也遮不住。
“嗯?”
叶东风追问。
“少爷,你就别问了,快服下生生丹,莫要冻坏了。老奴这一把子年纪了,只要能看到你们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福分了。”洪伯作古而言他,不敢去看叶东风的眼睛。
“老不死的,怎么这么多话?二老爷网开一面,给你这老东西十息的探视时间你可不要忘了恩德。”
“难不成你这个老东西也想在冰牢里住下来不成?凭你还不够资格,老东西,赶快滚出来。像之前一样,从我的胯下钻出去,”就在叶东风脸色微沉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冰牢外响了起来。
随后,一个趾高气昂的管事带着一群奴仆走进了冰牢。
见到来人,洪伯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羞愤,叶东风眉头一皱闻声望去,便认出了来人身份。
李成全,叶家看守冰牢的大管事。
任何一个家族都并非铁板一块,叶家之中大房为家主,三房保持中立,二房最为野心勃勃。
而偏偏叶东风父亲这一房是四房,虽然人丁单薄,但颇受叶家爱戴。
二房如今的掌权人是叶重,更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夺得家主之位。更是视父亲叶沧海为眼中钉肉中刺。
当日叶东风被小人蛊惑去宋家偷盗宝丹,其中未尝没有二房的影子。
“李成全,你要让洪伯从你的胯下钻出去?”
叶东风冷声道。
“哟,四少爷,你还没死啊。看来你这武脉断绝的废物也并非一无是处嘛,这生命力倒是跟小强一样,旺盛的很。”
“不过奴才真是可惜,你们四房倒是有一条忠心耿耿的老狗啊,为了你这个废柴少爷竟然愿受胯下之辱。冰牢里暗无天日,找些乐子还不错,哈哈。”名叫李成全的管事哈哈大笑,丝毫不将叶东风这位主家少爷看在眼中。
他话音猖狂,眉眼中带着趾高气昂的意味。
不过他的话没说完。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抽在了李成全的右脸上。
“叶东风,你敢打我?”
李成全蒙了,他傻乎乎的看着身前的叶东风,直到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大难临头的废物给扇了脸。李成全面上一片羞怒,他怒瞪着叶东风,质问道。
他话音未落。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了他的左脸上。
这一下叶东风卯足了气力,李成全的脸一下子就肿成了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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