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吴韧需要给自己前进的理由和开创新生活的信心,他认为首要的还是要彻底“解放”思想,一通才能百通。他自然明白现在所走的人生道路就是古人所说的“仕途”,今人称之为“官场”;他也读过不少关于此间描写的文学作品,什么“人欲想上天堂,就去当官;想要下地狱,也去当官”、“人生之于仕途,有味之极,也无味至极”、“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之类文辞以前往往信手拈来,也深以为然,而当真正踏上这条路并将以此为业时,吴韧还是难免心生彷徨和迷茫。“官场一入深似海,九牛十虎拉不回”吴韧的仕途尽管刚刚起步,这个道理他又焉能不明白。有没有特例、有没有比上面所想像的更好的官场模式、诗意地做官?吴韧寻思着,他当然希望他能独立特行、另辟蹊径而抵达个人成功的彼岸!“要求功德圆满,但须大智慧!”,吴韧在心里对自己说。年轻的血总是容易热的,年轻的心总有希望和憧憬在前头。因为有了冯镇长的"关照",彤彤的热心;因为有了前面思想上的开通和情感的“铺垫”,大学生吴韧满腔热忱地投入到了新的工作环境和职场生活中去。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体验,正如谈第一次恋爱和初吻一样,总是令人觉得新鲜刺激而又满怀激情。
虽然思想问题暂时放下了,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尽管吴韧为人低调也很谦虚、友善,但他还是敏感地意识到整个办公室除了彤彤对他异乎热情外,其它同事对他始终是不冷不热,自己宛若个“外星人”、跟空气一样被大家所忽略,没有人安排他做什么,也没有人对他的到来表示更多的兴趣,连个简单的欢迎会形式都没有。尤其是那个赵副主任(主任借调去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由他主持全部工作,这是彤彤告诉吴韧的)更是冷漠。彤彤总是喜欢拿吴韧发表过的文章、得过的荣誉炫耀,吴韧并不反对她这样做,也许这正中他下怀,涉世之初的他太需要有一些名气、需要造“势”了,还有他也想以“旁观者”的心态静静地观察一下同事们对他到来的反应和态度,可大家对这些都似乎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对他表示过多的热情和关注。
吴韧心里岂能不明白,是他的“优秀”盖了大伙的风头。尤其是赵副主任,主任上调县里的事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而由他接任办公室主任本来也是坛子里摸乌龟----十拿九稳的事。却偏偏好事多磨,关键时刻“拉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吴韧,学历高同时又是写文章的能手,领导好像也蛮看重,这些岂不在无形中对他构成了潜在的威胁。赵主任他要不到的东西,吴韧一来就得到了,这也让赵副主任觉得很没面子,很伤自尊,也许出于从自我保护的角度,所以他选择了冷漠,办公室的同事自然个个鬼精,他们暂时不会因为一个新来的同事,去“得罪”一个自己原本看好的老同事、领导,所以他们也都选择不冷不热的态度,反正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这时的吴韧对“官场”的游戏规则还要懂不懂、似通非通,他亦认为自己不够资格去跟赵副主任较劲,也无意去争什么主任,自己更应该向他们虚心地学习。他只知道糟糕的人际关系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和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应该想些办法加以改善,当然这些难不倒吴韧。
“吃出来的感情,喝出来的友谊,玩出来的交情!”对这种“官场”文化吴韧虽有些鄙夷,却也深知其独特的“功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不舍则乱大策。吴韧告诉彤彤他要请客,客人嘛,就是有办公室“老黄牛”之称的王姐一家,当然还有她,时间是晚上,地点在县城小有名气的君忆酒楼,不过事前还得麻烦她先去跟王姐说声,彤彤很兴奋也很爽快地答应了。下午四点,吴韧和彤彤一块乘车去了县城,一下车彤彤就欢呼雀跃地找王姐去了,吴韧估计算着她大概进了王姐家门才给王姐家挂了电话,邀请他们全家,果然一切如他所想像的搞定!
晚宴的气氛温馨感人,王姐的老公也是个搞文字工作的同行。三杯通大道,一切好商量,事实上还没到三杯吴韧他们已经称兄道弟了。吴韧自然不会忘记此行的目的,他乘微醺的酒意吐出了心中的不快与苦恼。
“其实大家都挺佩服你的,本科生又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样的人才放到乡镇机关来工作绝对是大才小用。也都知道金鳞岂是池中池,一遇风云便化龙,你迟早会成为人物的,只是人人都有自尊心,毕竟你是新来的又是外地人,大伙就是放不下那个面子;还有就算是想对你有所表示,也不好开那个口,何况还有赵主任那层微秒的关系掺杂在中间,要不岂不成了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王姐果然直爽,一语道破“玄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韧对于别人认为他是个外地人而有如此贬低之意很难接受,不过这也是事实,他又能怎样,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改变他们的这种成见,让他们接受自己。吴韧将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意见深藏而不流露于言语,现形于容色。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人都是希望互相尊重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强者,注定是要成为“业界”的精英们,只要你首先尊重了别人,别人巴结还来不及。自卑感和渴望被重视往往是小人物们的通病!”王姐舌下不饶人,却也说得合情合理。
王姐的这番话让吴韧耳目一新,她说得太经典了,也道出了人性中的某些弱点,还多少带有些自嘲自弄的味道。吴韧当然明白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道理,话题很快就转到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上来。谈及到情感和个人问题时,王姐朝彤彤呶了呶嘴,“你瞧这个怎样,如果不是心已所属的话,不妨考虑考虑,人家可是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哪,硬是把你说得蜜一样的甜!”
吴韧知道彤彤一定是事前跟王姐说过什么,在办公室里他们关系最好,是属于闺密的那种。这个小妮子心里其实也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彤彤对我真的、真的很好,她一定会是个好老婆的,王姐当年不是也对涛哥(王姐老公)情有独钟、痴情一片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顾左右而言它。“她就是喜欢我呢,当年他家老娘不同意,她还非我不嫁……”那个好久不曾说话了的男人,终于找到了话题。吴韧干脆就跟他一唱一和尽说些“胡话”,二个男人就在那里使劲海吹神侃、打哈哈,吴韧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太深入“正题”了,理由是他们喝高了,喝高了的人就算说过的话也可以不算数的。
“兄弟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堂客的事嘛,急不来的,天下好姑娘有的是,让我老婆给你物色几个?财政局的小张、农业银行的小李、我们单位的小燕,还有……反正是花园里看花,任你挑任你选。”
“看看这德性,猫尿喝多了就尽说起胡话来了!”
酒宴在王姐的调侃声中结束,她搀着涛哥,彤彤扶着吴韧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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