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祁永春利用莫如娘带来的丰厚嫁妆,上下疏通打点,官运步步高升,两年间连升两级。
到了这个时候,祁家老太太就越发的瞧不上莫如娘,认为自己的儿子该配上更好的姑娘,便开始对她处处刁难,莫如娘为了家和,处处忍让,老太太却得寸进尺,整日为难,连怀了孕都让她每日到身前伺候,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像使唤丫头一样使唤着莫如娘,莫如娘过得很不开心,郁结于心,精神日渐萎靡,孕至八月便早产,孩子生下后,她也一命呜呼。
祁府死了夫人,可老爷和老太太却没有半点不开心,反而眼底是隐藏不住的兴奋。
刚过半年,祁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为祁永春说了另一门亲事,海州知州梁新知的嫡长女,梁氏,也就是现在的祁府大夫人。
当年梁氏也算是低嫁给祁永春,还是做继室,只因梁家的老太太和老太爷接连病逝,她为了守孝,生生拖到十九岁还未出嫁,这才不得已嫁给了祁永春。
有了梁家在官场的支持,祁永春的官途越发的顺畅无阻,年年升官,年仅三十五岁,便坐上了徐州知府之位,至今已经三载,明年若是没有意外,他便能迁官入京,到皇帝手下办差,这才是祁永春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可谁知,她的手高高扬起,还没落下,她的脸上便已经挨了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我的丫头也是你这老东西能随便打骂的吗?你算个什么东西?”祁溶月冰冷的目光凝在李妈妈的脸上,秀巧的下巴微微昂着,高贵且不可一世。
李妈妈被她这一巴掌打懵了,她可是大夫人的乳娘,连大夫人都没对她说过半句重话,在祁府里,那些姨娘们见了她,也得带着几分笑脸和巴结,几时受过这种气?
可偏偏,她心中怒火升腾,却又不能发作出来,毕竟,对方是小姐,她只是奴婢,再得主子宠,也是奴婢。
李妈妈咬着牙退开,狠狠的瞪了主仆二人一眼,转身出了庄子,回往彭城。
主仆二人回到屋里,雪儿将门关上,瞧小姐坐在妆台前发呆,她立时红了眼眶,哽咽道:“小姐,您不必为了我如此的,我只是一个小丫头,挨两下打也没什么,您犯不着——”
祁溶月看着镜中的雪儿,摇头道:“雪儿,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在这世上,你只需要看我一个人的脸色,除了我,你谁都不需要恭维,也不能被除了我以外的人欺负。”
雪儿含着泪点头:“小姐,我明白了,我记住了!”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为了她出头,从小到大,她被无数的人欺负过,却从未有人帮过她,那怕是说一句好话,没有,从来没有。
祁溶月将妆台柜中的匣子取了出来,将两张银票和雪儿的卖身契叠在一起,贴身放好,又将匣子里的几样衩环和碎银子一并交给了雪儿,让她随身带着。
雪儿不解:“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祁溶月的目光漫着半开的窗户,看向外头灰暗的天空,天这么冷,应该是快下雪了吧!
“李妈妈认定是我惊了永平侯世子的马,永平侯世子重伤,她们本就不打算放过我,又怎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雪儿忙问:“那她们会怎么做?”
怎么做?无非就是大义灭亲,这正合了大夫人梁氏的心意。
她又道:“将冬衣鞋袜穿在身上,晚上睡觉也不要脱,免得她们赶我们走时,连穿衣服的时间也不给,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若冻死了,岂不合了他们的意?”
雪儿瞧着小姐的脸色,她看起来并没有担心或不开心,甚至眼眸中有一丝隐隐的兴奋,难道小姐巴不得他们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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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惊了永平侯世子的马?害得永平侯世子重伤?”祁永春端着热茶的手不断颤抖着,滚烫的菜水溅在了手背上也感觉不到疼痛。
大夫人一脸哀怨,叹道:“都怪我,怪我不该送她去庄子上,我也是见她久病不愈,怕她的病气过到了母亲的身上,这才让她去庄子上避一避,谁知,这,这就出事了。”
祁永春气得一把将茶盏摔在了地上,瓷白的茶盏四分五裂,碧色的茶水四下飞溅,丫头们赶忙过来收拾,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收拾的一干二净。
祁溶月将腰带打了个结,抬眼看了正准备嚎啕大哭的小厮一眼,道:“不要哭,他还没死!”
那小厮被她冷冷的声音打断,涌到眼眶的泪意也被噎了回去。
祁溶月道:“快些带他回去,注意我包扎过的那只脚,不要随意移动,找个正骨的大夫给他瞧瞧,头上的伤要等他醒了才能知道严不严重。”她扭头看了眼正匆匆朝此地赶来的李妈妈和王婆,又道:“记住,若没人能治得了他,就来找我,我是彭城祁府的大小姐,祁溶月!若别人不能治,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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