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春,桃花初绽。此时是京城最美的时节,空气中都带着桃花的甜香味。
皇帝的生辰之日在即,孟娇然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齐俞宣都会花费很多心思为皇帝寻来礼物。
她知会萧闵澜特别留意,终于打听到今年齐俞宣要送一个女子进宫作为寿礼。
京城最大的茶楼—集意阁的雅室中,萧闵澜将一碟桃花酥推至孟娇然面前,淡淡开口:“这一次,不知道该说这二皇子是心思奇绝,还是落了俗套。”
孟娇然看着他道:“这个女子必定不同寻常,他要掩人耳目,必须带回自己府中,并且在寿宴之前不会告知他人这个女子的身份。”
萧闵澜笑了起来:“所以,你是要借孟俪的手,毁了齐俞宣这份精心准备的寿礼?”
孟娇然微微一笑:“女子的嫉妒之心,一旦发作起来,可是相当厉害的。”
萧闵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二皇子府中,孟俪的贴身侍女坠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孟俪紧紧捏着茶杯,心道怪不得呢,怪不得新婚三月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原来是有了新想头,如今都带入府中了,他到底把自己摆在哪里了!
孟俪怒极反笑,吩咐了坠儿两句,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让她这个明媒正娶的侧妃坐了三个月的冷板凳。
齐俞宣正在厢房里同清睿道长以及那个孟俪多方打听的神秘女子—弥莲交谈着。
皇帝近期沉迷于修仙问道,弥莲容色娇媚无比,粗通些仙术,又非京城人士,无人见过,齐俞宣准备将她伪装成神女,借清睿道长的威望,将她送入宫中。
以弥莲的容貌和心机手段,再加上神女的名头,一朝得宠,封妃指日可待,以后这就是他埋在宫中的暗桩了。
这厢坠儿将打探到的消息报给孟俪,那女子被二皇子安排在木兰居,一日三餐有专人供给,照顾得十分精心。
孟俪牵起唇角,将一包药粉递给了坠儿,郑重道:“花些银子买通厨娘,让她把这个放在她每日的吃食里,不要多放,一点儿就够。”
坠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接过药:“娘娘,您这是要杀人吗……”
孟俪将药粉掷在她怀中,厉声呵道:“怕什么!左不过一个舞姬,死了又如何,还能反了天不成?我可是这府里唯一的娘娘,出了事自有我担着,快去!”
看着坠儿离去的身影,孟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寿宴如期而至,这日齐俞宣带着精心装扮的孟俪入了宫,因为他尚未娶正妻,所以孟俪理所应当地坐在了他身旁。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同大臣们举杯对饮,开怀大笑。
酒宴进行到一半,齐俞宣突然站起身来,向皇帝躬身道:“今日父皇生辰,儿臣有份特殊的礼物要送与父皇,愿父皇平安康健,万事胜意。”
皇帝看着这个一向宠爱的儿子,慈爱道:“宣儿孝心,每年都送些新奇的玩意给朕,今年你要送的是什么?”
齐俞宣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从殿外涌进一群彩衣少女,丝竹声起,舞姬们翩翩起舞,一时间殿内都是赞叹声。
琴声一转,从舞姬们中间站起一个穿着绛色纱衣的女子,蛾眉螓首,红唇酥润,身姿柔软得如同初春的柳枝,一举一动都颇有禅意,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齐俞宣看着皇帝有些痴迷的目光,心中清楚自己的计划已成功了大半,笑容也不知不觉爬上嘴角。
是以他未曾关注到,身边女子越发苍白的面色。孟俪一心以为这是他的外室,却不曾想到他是要进献给皇帝。
弥莲服用药粉已有一段时间了,那虽然是慢性毒药,但一段时间下来,已有累积,她心中大骇,又不敢妄动,只能咬紧牙关,紧紧盯着弥莲的身影。
这支绝妙的金莲舞已进行到高峰,弥莲的身影越转越快,如一团燃烧的火,众人都如痴如醉地盯着恍若神人的她,殿内都是不绝于耳的赞叹声。
突然,弥莲的动作慢了下来,齐俞宣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弥莲就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最后竟呕出一滩血来。
在场的人都震惊到无以复加,只有萧闵澜还淡定地坐在那里,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齐俞宣瞬间如坠冰窟,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皇帝的生辰居然见了血,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他望着皇帝越发不豫的面色,立刻跪下请罪:“父皇,儿臣……”
奉命查看弥莲的内侍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禀告陛下,此女已气绝身亡。”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呼吸可闻。齐俞宣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种情境下,越发让他心乱如麻。
“你这个逆子!你找来的这是什么人!朕的生辰上死了人,还是当着朕的面,你用心何其险恶!你这是在诅咒朕吗?”皇帝拍着桌子怒吼道。
齐俞宣慌忙申辩:“父皇,此女在儿臣府中时还是好好的,儿臣也不知她为何突然暴毙身亡,其中必有隐情,还望父皇信任儿臣。”
皇帝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唤来内侍下旨:“二皇子齐俞宣,用心险恶,公然诅咒天子,着废除所有官职,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外出。”
齐俞宣仍在挣扎,大声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是无辜的!”
孟俪缩在他身后,看着眼前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咬牙克制着身体的颤抖。
皇帝未加理会,转身拂袖而去。
萧闵澜看着面如菜色,跪坐于地的齐俞宣和浑身颤抖的孟俪,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他不禁腹诽,孟娇然,你这个妹妹还真是非常中用啊,齐俞宣要是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都是由他身旁的侧妃造成的,这面色,应当会青得更加均匀更加好看吧?
他勾起嘴角,齐俞宣,如果现在就感到无法忍受,那么以后会更加辛苦的,我们的债,就慢慢地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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