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万物生长的季节,乡下的油菜花田开得热热闹闹,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却并不是谁都能欣赏得来这般景色。
迟元青沉着一张脸,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上走着。
“二少爷,您慢点,”管家擦着汗,一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诶呦,这路可真够难走的……好在没多远了,等接到小姐了,咱们立刻就回迟家。”
迟元青闻言,脸色更黑了。
他来乡下是为了接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一个从小就流落乡间的小丑丫头,更是个命里带煞的祸害!
母亲还怀着她的时候,迟家就怪事频出,而为了生下她,母亲更是因大出血而去世,让他和兄弟们一夜之间变成了没妈的孩子。
迟元青冷笑一声,她不是就想回来享受荣华富贵吗?那就看她有没有福气享受了!
反正他是绝不会认这个妹妹的!
迟元青大步走到破烂的木门前,沉着脸去推门。
……没推动。
他不耐烦地加大了力道,原本还顽强抵抗的木门却像是陡然失去了支撑一般,“哄”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迟元青:……
一道软软的惊呼声响起,迟元青抬眼看去,就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豆丁坐在马扎上,煞有介事地道:“呀!门坏了!”
“村长爷爷说,修门要两百块钱,”小豆丁眨眨眼睛,无辜地看向迟元青:“大哥哥,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
迟元青眼角微微抽搐,谨慎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丫头。
“你是迟哆哆?”
迟哆哆递二维码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狐疑地看向他:“你认识我?”
小姑娘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配合她婴儿肥的小脸蛋和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生就带着一股无辜的味道,让人狠不下心冷脸以对。
迟元青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显得高贵冷漠:“收拾东西吧,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嗯……”迟哆哆沉默了一会,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提出了发自灵魂的疑问:“你是哪位呀?”
“迟家?”迟哆哆嘟了嘟嘴:“不回。”
“要回就快点收拾……你说什么?”迟元青瞪大了眼睛:“你说不回?!”
“对呀,”小姑娘理直气壮地道:“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跟你走?”
她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年的奔波,在这没人打扰的僻静地方找到了赚钱的路子,怎么可能随便放弃!
迟元青压抑住脸上的喜色,迫不及待地道:“这可是你自己不愿意回去的,不是我逼迫你哦!”
他转身就往外走,却被管家拦住了:“二少爷!走不得啊!老爷子说了,无论如何也得把人带回去!”
迟元青不耐烦地道:“你没听见吗?是她自己不想回去!”
他肯来这一趟就不错了,现在这小丫头自己不想回去,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怎么可能多劝?
他可是巴不得这小丫头一辈子都别回迟家!管家面带尴尬地搓了搓手:“那个,先生还说了,要是不能把人带回去,那咱俩也不用回去了……”
迟家老爷子病重,脑子也不太清醒,天天吵着说要儿孙齐全才能放心离世,迟家没办法,只好派了两人来乡下接人。
迟元青:……
他愤愤地折返回去,刚想再给迟哆哆说明白来意,却被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
小丫头软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没事就快走哦,不要耽误我赚钱!”
迟元青气得脸色发白,见迟哆哆真的没有开门的意思,便只好在对面一户人家住下,准备在这里和她死磕到底。
刚好,他也有点好奇,自己这位便宜妹妹到底是怎么在这穷乡僻壤生存下来的。
迟元青在对面住了三天,天天上门却天天见不到人,交了三次“院门维修费”后,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周六的清晨,太阳刚升起来,迟哆哆的院门前就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排队的人千奇百怪,有的穿着校服,有的西装革履,有的穿着白大褂,有的穿着休闲服,迟元青甚至还在队伍里看见了一个道士。
他走过去,问一个正在排队的中学生:“你们这是等什么呢?”
中学生虽然年纪小,可警惕心却重的很,问什么都是摇头,迟元青又问了好几个人,都得不到任何回复,心里的好奇不由得由加重了几分。
这小丫头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才慢腾腾地打开了,而此时排队的队伍已经到了村口,少说也得有一百来号人。
排在最前面的小哥迫不及待地走进去,过了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神色激动,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一般。
后面出来的人的神态也都大同小异,迟元青难忍好奇,从旁边院子顺了个小马扎,趁着迟哆哆没空理他,飞快地在院子里寻了个角落坐定。
排队的人狐疑地看向他,迟元青轻咳一声道:“你们继续,我是她亲戚,来观摩的。”
迟哆哆闻言,抬头扫了他一眼,看他并无捣乱的意思,也就懒得多理他,继续低头摆弄着手头的东西。
“您好,我要两份。”
新进来的是位衣冠整齐的白领,他搓了搓手,表情有些紧张。
迟哆哆随手捏起两个纸包,也没称,直接就递了过去,白领如获至宝,立刻掏出手机转账。
“支付宝到账,10000元。”
白领喜气洋洋地走了,迟元青瞪大眼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个行走的冤大头。
“什么东西这么贵?一包5000?”
迟哆哆还没吭声,后进来的人不乐意了:“你吵什么?耽误了小先生配药怎么办?”
迟元青忍不住嗤笑出声。
配药?就她?
一个四岁半的小丫头能配出什么灵丹妙药?这帮人别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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