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朝,帝京龙城。
曾经风光无限的冠军侯府,如今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荒凉而死寂。
吱嘎——
摇摇欲坠,依稀还能看见红漆的斑驳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两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女仆提着猪食桶走了进来。
哗啦!
其中一人将桶扔在地上,发酸的剩菜剩饭顿时洒落一地。
立时,院里原本就难闻的空气让人越发窒息。
轰!
一间破屋的门口,用于遮挡的木板突然被推开。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人冲了出来!
她脖子被微微有些锈蚀的锁链困住,因为动作太大,锁链发出一阵哗啦声响。
脖子的肌肤上有因为长期磨损而溃烂的血痕,散发着恶臭。
她不顾一切,疯狂的抓起地上的剩菜剩饭,狼吞虎咽。
双眸中,时而闪过一抹满足。
两个女仆露出厌恶而鄙夷的眼神。
仿佛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最卑贱低下的畜生。
“呸!晦气!”
一个女仆狠狠地踹了女人一脚,一脸嫌恶的笑容。
另一个人对着女人吐出一口浓痰,也跟着狠狠的踹上一脚,口里骂道: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堂堂帝京十美,高高在上的牡丹仙子叶倾城如今却落得这番下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呀!”
“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女人双手抱头,蜷缩一团,声音颤抖的苦苦哀求。
女仆见状,变本加厉,如同发泄一般,疯狂的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哈哈哈!什么帝京十大美人?什么牡丹仙子?!我要是你这副德性,还不如跟那个老太婆一样,三尺白绫,一了百了,倒也干净!”
另一个女仆冷言冷语的劝说道:“唉!你下手稍微轻一点,别把她给打死了。她若死了,我们可没有这么逍遥快活了!”
“姐姐说的也是!”那个女仆赶紧停手,“缩起来她可是叶家最后一棵独苗了。让她活着,每天喂些猪食,然后狠揍一顿就算交差。”
两人虽然停手,但笑声却越发猖狂。
随后,她们同时感觉背后一凉。
缓缓回头,笑声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她们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面如刀削,浑身煞气的男人。
他冰冷的目光越过她们,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女人,颤抖的嘴唇仿佛用尽全部的力量吐出几个字。
“姑姑……是你吗?姑姑?”
男人大手一挥,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女仆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扇飞出去。
只听轰隆一声,二人狠狠的摔进旁边的废墟之中。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连忙后退,哭嚎起来。
“我错了,别打我!别打我!我不吃了,别打我,别打我!”
她像一只吓破胆的松鼠,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不断的哀求着,浑身直打颤。
男人虎目含泪,额头青筋暴起。
轰——
身上的气势如同实质一般弥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这片废墟,是他曾经的家。
里面,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留下无数幸福的回忆。
每一个场景,至今想来都还历历在目。
于他而言,这片宅院有若天堂一般。
十载戎马,让他日夜思念,魂牵梦萦。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十年未归,为何竟成了如此惨状?!
被扇飞的两个女仆,其中一个运气不好,直接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另一个勉强活着,却也满身鲜血,身上多处骨折。
“你是……叶凌云!”
活着的女仆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愕然的瞪大了双眼。
眼前的男人哪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十年前被封为征北大将军,率十万大军征讨狄人的冠军侯叶凌云!
叶凌云拳头紧握,杀意激荡,一步步直逼女仆。
脚步所至,青石地面片片龟裂。
女仆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她顾不得骨折的痛苦,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
“侯爷!这里发生的一切跟我都没关系!都是琉璃郡主,都是她吩咐的,都是她吩咐的!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啊!”
上官琉璃……
竟然是她吗?
叶凌云瞳孔微微一缩,无视女仆。
他心疼地看着墙角瑟瑟发抖的女人。
被他的目光盯着,女人目光躲闪,声音颤抖的喊道:“别碰我!我错了,求求你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的插在叶凌云的心头。
这个女人,是他最敬爱的姑姑。
叶凌云自幼父母双亡,姑姑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将他拉扯长大,视如己出。
可以说,姑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只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曾经贵为帝京十大美人,人送外号牡丹仙子的叶倾城却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叶凌云心如刀绞,深深自责。
都怪他多年未归,不知家里情况。
他若在,何人敢欺冠军侯府,何人敢辱叶氏一门!
“你是……云儿?!云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叶倾城伸出枯柴一样的手臂,用密布裂纹的手掌轻轻抚摸叶凌云俊朗的面庞,声音沙哑的喊道。
叶凌云用力的点点头,伸手抱起叶倾城。
怀里的叶倾城骨瘦如柴,他甚至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叶凌云俯视地上大口喘气的女仆,身上溢出的威压如同实质一般席卷而至,快要勒断她的喉咙。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凌云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字字夺命。
女仆心下骇然,奋力的支撑着身体,咬着牙磕头认罪,苦苦哀求。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都是琉璃郡主的吩咐!一切都是琉璃郡主的吩咐!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轰!
叶凌云脚下地面瞬间震裂。
上官琉璃!
她,怎么如此狠心?!
可笑的是,自己当初还托她帮忙照顾家人……
而且,她不过是区区一介郡主,连门阀都算不上,怎敢伤他江左叶家?!
率军北伐之前,他跟大周天子盟约,十年之内,保他全家无恙,护他一门周全。
身为郡主,再嚣张跋扈,岂敢违命天子?!
突然,怀中的叶倾城指着女仆痛哭起来。
“就是她们,就是她们!活生生地打死了奶奶还有其他人……爹爹、平儿、双儿,也都被她们活活玩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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