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点猪油熬了一锅汤,而他自己用来填肚子的黄鳝汤里,却没有一点油,甚至连盐都没撒几颗,连土腥味都没盖住。
叶欢端着黄鳝汤,拿着个调羹,就坐在床沿上,小口小口的给夏芸喂汤。
“多喝点,养养胃。”
只是这一口喝下去,却让江芸有些意动……
眼前的叶欢,真的是以前那个只晓得酗酒的叶欢吗?
他什么时候也学会照顾人了?
要知道,以往的时候,叶欢除了问她要酒钱外,家里别的事情一概不管。但凡是自己拿不出钱来,动辄就是打骂,家暴已经成了常事了。
但今天,他竟然熬了汤,还亲手喂自己喝……难道自己服毒自杀,真的刺激到这个男人了?
想到这,夏芸觉得这个家庭,好像还能拯救一下。
趁着喝汤的空挡,夏芸试探着开口道:“叶欢,要不明天你跟生产队去上工吧?眼下秋收,上一天工,能赚到不少工分呢。”
听夏芸这话,叶欢不由得嗤笑一声,想起前世中,小时候听老人经常说的一句俚语。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
而还有一句俚语,完美的诠释了这个年代的社会现状。
“要想不受罪,爬出生产队。离开生产队,展翅更高飞。”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夏芸的话,沉闷的点点头,敷衍了一声。
“我心里有数,或许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变好了……”
听到这话,夏芸再次沉默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叶欢还是以前的那个叶欢,好吃懒做,不务正业。
一碗汤喝完,也只是勉强能填饱肚子,剩下的那碗汤,留给青青了。
小家伙一年到头难喝到一碗带油花的汤,恨不得把碗都舔得干干净净的。
到了后半夜,生产队开始挨家挨户的喊人上工。
叶欢爬起来,叫上蒋建军,和自己一起去收黄鳝。
好家伙……正如蒋建军说的,这玩意儿在农村里是一点都不稀奇。
尤其是八十年代,没有下药闹黄鳝,更没有用电打黄鳝的。田里这玩意儿多到泛滥。
随便一个坑里就是好几斤黄鳝,个顶个都一两斤重。
遇到水多的田就更多了,一个坑里能抓出十多二十斤来。
十几个深坑收完,竟足足收了上百斤黄鳝来。混着泥水装进麻袋里,叶欢一个人愣是提不动。
和蒋建军两人把这百来斤黄鳝抬回家,叶欢只觉得腰都差点断了。
不能拿到乡上去卖,乡上熟人多,要是被认出来了,到时候举报到公社,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说不定得被关进去劳教几天。
可离着枣乡最近的县,也是将近十公里。
要挑着这将近两百斤的黄鳝走上十来公里,不得累死个仙人?
“得找辆板车来拉才行。”
叶欢话音刚落,军子就嘟囔道:“就生产队饲养员,老李头那儿有辆牛车,要不……找他借来用用?”
“不行。”
叶欢立刻摇头:“咱手头上没礼行,找他借了,回头捅到生产队上去,把咱俩按投机倒把的罪名再给抓起来。”
“那可咋办?”
军子苦着一张脸,继续嘟囔着:“那就只有张婶儿家里养了一头驴。”
“可就他们家那尿性,借一斤米能管你要回一斤半来……借他们家的驴,莫不是要还一头牛给他们家?”
叶欢眼珠子转了转,站起身来:“我有办法,你在家等着,我去找张婶儿。”
这年头大部分农村乡下还没通电,哪怕是一些富裕家庭,通了电也舍不得用。
一到晚上,就早早的关了灯,忙活着造孩子的乐趣。
张婶儿一家也是如此。
叶欢敲了半天门,张婶儿才披了件外衣,捧着个油灯开门。
看见叶欢后,那张老脸立刻垮了下来。
“叶欢,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干啥?莫不是又要借米?”
“前就说了,咱们家也不是地主老财,也没多余的粮食,要借米借油的,你上别家借去。”
张婶儿说完这话就要关门。
但叶欢眼疾手快,把房门顶住后,连忙说道:“张婶儿,我不借米。”
“那你干啥?”
叶欢故作腼腆的笑了笑:“我只是想来要回头天我们家芸芸抵给你的金戒指而已。”
话音刚落,张婶儿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起来。
“姓叶的,你怕是在做梦吧?让我把戒指还给你们?那你们之前借的那些米咋办?难不成继续拖着?还是想赖账?”
还是不可能还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还回去了。
昨天在拿到金戒指的第一时间,张婶儿生怕得到个假的金戒指,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连秋收赚工分都没去,第一时间就去乡上找了个懂这个的人看……用火烧了半天,把整个金戒指都给融掉了。
事实证明,真金不怕火炼。
黄金是真黄金,至于戒指嘛,是没有了,被融成了黄豆那么大的一坨金锭。
张婶儿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还,更没想到叶欢两口子终有一天会把戒指赎回去。
现在戒指被完全融掉了,这会儿让她还,她哪里还得出来?
但叶欢却不想那么多,深吸了口气后,故作为难道:“张婶儿,请你行行好,把戒指还给我们吧,那戒指是我和芸芸结婚时的彩礼信物,意义不一样。”
“少废话……戒指你们要回去了,可米呢?”
张婶儿话音刚落,叶欢内心里就冷冷一笑。
早就知道这儿恶婆娘会这么说,他也早就准备了后手。
开什么玩笑?米面才值几个钱?
但那金戒指,哪怕是融出来后,却也有足足有两三克,得管好十几张大团结呢。
这一进一出,相当于白捡了一百多块钱。
这婆娘昨晚做梦都差点笑醒,怎么可能又会轻易的还回去?
张婶儿哪怕是再傻,也不至于傻到觉得黄金还抵不上大白米。
况且像她这样的守财奴葛朗台,借出去一斤糠,都要别人还一斤米的,更是算得精。
犹豫了片刻后,张婶儿就再次恶狠狠道:“叶欢,戒指是你家婆娘甘愿抵给我当房租的,现在想后悔?晚了……你两口子要是早点还我米,至于有这么多事儿么?”
“呵呵……”叶欢内心冷笑,暗恨这些人都一个样,人心不足蛇吞象!
见张婶儿死咬着不松口,叶欢深吸了口气,逐渐的严厉起来:“根据我国《担保法》第35条规定,抵押人所担保的债权不得超过其抵押物的价值。财产抵押后,该财产的价值大于所担保债权的余额部分,可以再次抵押……”
“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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