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唐秀莲果然如儿子所料,拉着丈夫就去了乡下。
宁凡无声叹气,老话说的没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老妈这心软的性子,就算没被大舅一家忽悠,也迟早会被别人坑惨。
既然劝不动,他也不打算劝了,前世自己没能力,保护不了爸妈,这辈子绝不可能再让人伤害到他们,任何人都不行!
当然,被自家儿子气到的不算
等爸妈出门半小时后,宁凡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主卧,找到宁海山平时舍不得穿的那套西装换上,父子俩体型相差不大,勉强合身,接着又毫不客气地蹬上老爸的皮鞋,拎起手提包。
对着镜子一照,嘿,板着脸还真像那么回事。
下一步,宁凡直接从厨房壁柜的深处拖出一个老式木箱,梆梆梆几锤子将锁砸飞,里面果然躺着两沓蓝色的百元大钞,还有房产证和定期存折,以及几张名字不一的小额借据。
可以说宁家九成的家底都在这了!
虽然房产证和爸妈的存折用不上,但为了彻底断绝大舅一家的念想,宁凡还是席卷一空,顺手又用报纸卷了把水果刀塞进包里。
临出门时写了张纸条:
爸,妈,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我在你们眼里这么不重要!钱我都拿走了,我要去深城找大姑,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毕竟你们儿子比你们聪明多了,不会被骗!
没错,就是这么中二!就是这么叛逆!
要不是这会儿杀马特还没流行,宁凡都恨不得写几个火星文,以表示自己芯裡迶茤囜憤怒茤庅ヌ隹過!
这样,大概回来的时候可以少挨点打吧
宁凡骑着嘎吱作响的自行车出了门,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包烟,美滋滋地点上一根。
丫的,老烟枪一杆憋在家里装乖宝宝可太难受了,昨天饭桌上老爸散烟的时候,他差点没顺手接下。
循着记忆在街边找了家理发店,泛黄的墙壁上挂着一水的海报,还全都是女明星和港姐,整的跟选美似的。
理发。宁凡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中年老板,这位老哥有点博爱啊。
三块。老板叼着烟头都没抬。
这么便宜?行,待会照我说的剪,再给你加一块。宁凡的消费观还没从2020年扭转过来,都忘了这时候猪肉也才三块钱一斤。
老板放下手里的杂志,笑了:小伙子,这可是你说的啊。
放心,少不了你的。
宁凡指挥着老板给自己整了个后世流行的大背油头,顿时显得成熟了许多。
原本有些娃娃脸的轮廓被修饰得不那么稚嫩,多了几分沉稳内敛的锋锐,表情绷着点,说是二十五六也有人信。
毕竟这具身体里,本来就装着个老男人。
啧,小伙子,没看出来你还有点货啊,这发型我看行,招小姑娘家喜欢。中年老板面露诧异。
宁凡满意地数了钱,打算找个离家远点的银行取出存折里的压岁钱,毕竟这年头异地取款还挺麻烦的。
谁知刚跨上车,背后就被人拍了一下:宁凡?
回头一看,我去,好大一张饼,啊不,好大一张脸。
你宁凡皱着眉,眼前这个矮胖墩好像挺眼熟的样子。
啊!真是你啊?穿这么骚包干嘛去?约会?矮胖墩一脸狐疑,我说你小子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亏你前天表白失败的时候我还那么认真安慰你。
矮胖墩越说越气:你不是说暗恋余霜很久了吗?就这么放弃了?你还是爷们不?
你是,饭桶?
这厮叨叨了半天,宁凡总算想起他是谁了,嘴这么碎的,除了学生时代的死党樊通樊大嘴,也没谁了。
你丫才是饭桶,说好不叫这个外号的!矮胖墩涨红了脸。
行,我不叫了,那你也别提余霜。
宁凡笑了笑,一些尘封的记忆涌了出来,下意识地摸了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余霜这个名字,是宁凡整个高中三年的一道幻想,朦朦胧胧遥不可及的那种。
但很可惜,他只是女神众多爱慕者中不起眼的一个。
因为家庭的变故,上辈子宁凡直接去参了军,余霜则如愿以偿地考进了燕大,一路读研考博,创办律师事务所,继续她的光芒万丈。
宁凡转业后虽然也在燕京打拼,但再也没见过余霜,彼此不是一路人,自然也就慢慢断了联系。
直到后来,才听说她嫁给了某个富商家族的子弟,婚礼很盛大很浪漫,甚至还上了新闻,但婚后两人就分居了,因为那位新郎,其实是个小受同志
我去,你啥时候学会抽烟了?藏得深啊,连我都不知道。樊通瞪大了眼,仿佛刚认识这个发小。
被打断思绪的宁凡淡淡一笑:行了,我先走了,还有正事要办呢,回见。
切,约会就约会,还说什么有正事要办?你看我像傻子吗?樊通撇了撇嘴。
宁凡充满关爱地点头:恩,看起来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滚!樊通翻了个白眼,我诅咒你约会被余霜撞见,骂死你个陈世美,哎我去
樊通的碎碎念戛然而止,一群骑车的少男少女迎面而来,吃惊地停在两人身边,这个年代学生抽烟是很少见的,尤其在星城三中这种重点学校,差不多等于堕落成盲流了。
宁凡,你居然抽烟?领头的少女气鼓鼓地走来,伸出葱白的纤手就去抢烟头。
哎,你谁啊,我抽不抽烟关你什么事?
宁凡莫名其妙地躲过,这谁家的小姑娘啊,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亭亭玉立的身段,眉眼也精致如画,一身素色连衣裙衬着如雪的肌肤,像是映出了整个盛夏的明媚。
可问题是,你虽然长的美,但不代表你能管的宽啊?
你!你混蛋!少女俏脸一滞,气得微鼓的胸脯剧烈起伏。
人群里,一位戴着眼镜的高瘦男生皱眉道:宁凡,你这就有点小心眼了吧?就算余霜拒绝了你,也没必要翻脸不认人啊,我能理解你心情不好,但大家好歹还是同学嘛。
这话听起来像在打圆场,实则是在给宁凡上眼药,一股子绿茶味。
不过他倒是点醒了宁凡,原来这女孩就是余霜啊?
这么多年没见,宁凡对她的最后印象其实还停留在新闻上那张婚纱照。
至于这个阴险的小四眼嘛
前世混了十几年职场的宁凡玩味地盯着对方,既带着点兵痞出身的混不吝,又有点大人看小孩般的蔑视,直到眼镜男不自在地偏开头,这才嗤笑一声:你又是哪个路人甲?
我被宁凡盯得发虚的眼镜男败下阵来,羞怒不已,算了,宁凡你这人简直无药可救!班长,我们去看花卉展吧,别管他了。
少女还在气头上呢,没搭理他,反而狠狠剐了宁凡一眼:宁凡,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意见,但是该说的我前天都说了,大学之前我不想谈恋爱,你要是因此自暴自弃的话,我只会瞧不起你。
顿了顿,少女又脆生生道: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情应该像《致橡树》里说的那样,作为树的形象并肩站在一起,如果你也认同的话,那就好好加油吧,我希望明年能在燕京看到你。
说完余霜扭头便走,俏皮的马尾辫轻轻扫过宁凡的鼻尖,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幽香。
哗!
周围的少男少女一阵哗然,果然不愧是学霸校花,这话说得太有气场和格局了。
尤其是那些男生,更是艳羡不已,靠,宁凡这家伙何德何能,居然能被这么另眼相待?难道传闻中他为了余霜和校外混混打过架是真的?
啧啧,真是一朵骄傲的小白花啊,虽然还稍显幼稚,但已经有日后那律法界女强人的味道了。
这群同学离开后,宁凡失笑摇头,拍了拍还在遥望余霜背影的矮胖墩:行了,别看了,那不是你的菜。
切,说的好像是你的菜一样。樊通不服气地嘟囔。
这个嘛,不好说,得看我有没有空去摘了,但是比起女人,还是赚钱让我更充实更快乐,咱不能舍本逐末啊。
宁凡半真半假地说笑了一句,跨上车挥手远去:走了,饭桶。
我呸,你丫不吹牛能死啊?身后传来樊通炸毛的怒吼,还有,再叫我饭桶就跟你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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