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反应过来,目光锐利的朝我望过来,语气很凶,他问我:「辞职?接下去呢?你要学着总裁里写的那样带球跑吗?」
啧啧,他竟然还知道总裁带球跑,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但老实说,宋家长孙,打死我我都不敢这样自作主张,多年后,要是被宋池发现我带球跑,相信我,一定没有总裁里的什么先婚后爱,什么破镜重圆,什么执手相看泪眼,他一定会扒了我的皮,他这个人,最讨厌身边的人背叛欺骗他。
我甚至连瞒着他我怀孕了都不敢。
当年大一刚入校的时候,我进了院学生会,有一个学姐经常拿那几点学分欺负我,做很多杂事还要给她买饭买水,跑腿拿快递,主要买完她还不给钱,我以前很怂,默默不敢反抗,有一次不知怎么的被宋池知道了。
那天他大概刚下体育课,还抱着篮球,他可没有什么男生不能打女生的绅士风度,篮球擦着那个学姐的耳边急驰砸到后面的空地上,他指着瑟瑟发抖的我对瑟瑟发抖的学姐说:「她,我罩的,懂吗?」
学姐面无人色的表示懂了,我两眼泪盈于眶,还没抱着他的大腿表示感谢,他就过来比刚才砸学姐时更凶的样子来点着我的额头,吼我:「你是猪吗?别人欺负你就受着,再说即使你不敢反抗,你不会过来和我说吗?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
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那之后,除了一件事,我再也没有瞒过他任何事。
老实说,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我忐忑不安了很久,现在把难题抛给他,我轻松了很多。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我往后坐在会议桌前,拆开桌上一包小蛋糕,看他像个困兽一样转来转去。
包装纸袋窸窣的声音大概吵到他思考,所以他蹙眉望过来,我一边咬着小蛋糕一边理直气壮地摸着腹部和他说:「我累。」
他哽了一下,忍下到嘴边的一句话,他难得吃瘪,我看地简直心花怒放。
原来古代母凭子贵是这种感受,憋屈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翻身当家把歌唱。
只是不知道,能唱多久。
宋池重新带我去医院检查。
当时我自己去时心神不宁,也没有认真看,如今宋池带我过来,我们头挨头看着彩超里面的那两个 MM'S 巧克力豆,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医生指给我们看:「是对双胞胎,现在三个月,发育得很好。」
双胞胎啊,我偏头去看宋池,他很认真地盯着屏幕,眼睫浓密且长,专心致志的样子,嘴角紧紧地抿在一起,下颚线绷得很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我看着他挂在车上的挂饰,上百万的豪车,挂着一枚俗气的平安结,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留着,因为这是我大三的时候给他编的。
那时候给男朋友织围巾编手链在校中盛行,我们宿舍六个人,除了我,人人都有男朋友,整个宿舍在织围巾中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和宋池出来吃饭的时候,他看我丧里丧气的多问了一句,和他说完之后,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啼笑皆非:「那你给我织不就行了。」
我白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给你织你又不会带,我干嘛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
他从来都没有戴过围巾。
他无语:「真搞不懂你们女生,连这个也要攀比。」最后我还是给他织了个平安结,因为这是最简单的,最后扔给他的时候我一再强调,为了不辜负我的这番心意,他至少要带两个星期才行,他当时拿着那个平安结问我:「这玩意你让我戴在哪?」然后啧啧两声又嫌弃,「这么丑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送人。」
后来他将这个平安结当车坠,再后来大学毕业,他换车,挑新车的时候也是我陪着他去的,看中之后他把那个平安结取下挂在新车里,还和我笑:「挂这么久,都有感情了,竟然把这么丑的东西看顺眼了。」
我哈哈大笑。
往事令人怅然,现实令人头大。
最后车停在我公寓楼下,他没动,我也没动,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很大,他是天之骄子……他弟,运筹帷幄,事事都要掌控在手心才安心,这种事也确实不好做决定。他双手握住方向盘久久不语,最后长叹一口气,他问我:「你怎么打算的。」
听听这话问的,语气仿佛是每周例行会议上他指着策划方案报告反问我:「所以把这个交上来,你觉得这个案子是可行的?」
他这个人最烦,明明心里很有主意,有自己的考量,但偏偏还要问一问你,要是和他心里想的一样他也不会夸你,要是不一样,他就用那种你笨得要死的眼神望着你,而且语气还不耐烦,说:「我养着你是干什么用的,当吉祥物吗?」
有我这么惨的吉祥物吗?
我像忘记背书第二天被老师随堂测试叫起来的悲催学生一样,不知道正确答案,只能小声地回:「我预定了下周的妇产科手术。」
我看他的手指,他的食指有规律的敲在方向盘上,他脑子一定在高速运转着,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叹息一声,说:「你先上去吧。」
一个星期后他陪我去医院,他安排的新的医院,宋池陪着我在病房等着,我们俩相对默然,久久不语,最后护士来唤人,我就要走进病房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
他像下定决心一样,说:「你愿不愿意把他们生下来?」
我张大嘴巴震惊地望着他,他有条不紊地一条条梳理下来:「你不准备嫁人,我暂时也没有娶妻的打算。」
「我们可以不结婚共同抚育他们,我会给他们以及你最好的保障。」
这短短几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令人震惊,我知道他承诺的份量,这个一向独断专行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眉眼低垂,在征询我的意见:「当然,以你的意见为主,我没有任何强迫你的意思。」
我利索的将身上的病服脱下来,然后拉着他往外走:「可以,宋二少你放心,你去母留子我都是不介意的,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你一个,我一个,我们皆大欢喜,快快乐乐,我不觊觎你财产,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保证,你养的那个孩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是他母亲的,就这样说定了。」
我接受得太过欢快和流畅,他在我身后用气声问:「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也晚了,我装作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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