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马梁,是个冒险家。
今天要讲的故事,发生在我二十三岁那年,因为一场孽债,我深陷缅甸野人山,就此开启了我今后数十年的冒险生涯。
一切都源自一场黑市拍卖。
正如黑暗和光明的相辅相成,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与大家在电视和报纸上了解到的公开拍卖不同,黑市拍卖往往来的更加**和血腥。你能在这里买到任何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用来交易的东西。
比如我就亲眼见过一个女人在一次黑市拍卖中,以2000美金出售了自己刺着华丽纹身的背部皮肤。
黑市拍卖讲究现货现款,落锤的一刹那,就开始名副其实的“交割”,我至今还记得剥皮刀嵌进皮下的样子。
正是因为黑市拍卖的残酷性,所以它的时间和地点也十分隐秘,来参加的宾客们都会受到严格的审查,生面孔根本混不进来。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的家族一直都在承担黑市拍卖的安保工作。
到我已经是第四代了。
从我父亲这一辈开始转变了思路,不再亲力亲为,选拔培养了很多有经验的保镖护卫,于是生意也越做越大。现在凡是在东南亚境内开盘的黑市拍卖,几乎都有我们家族员工的身影。
这次我受邀带队去一个公海的邮轮上工作,为期三天,拍卖安排在最后一天的傍晚。我提前了解到,这次的拍卖范围小,拍品少,而且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基本上我的人就是去装个场面。
尽管如此,该走的过场还是很必要的,我带着人花两天的时间转遍了邮轮的每个角落,最后停在了一间上锁的库房前面。作为安保人员,我的优先级是非常高的,就连客房我可以通过万能钥匙进入查看,唯独这间库房的锁,我打不开。
拍卖的主办方告诉我,因为里面存放的是这次拍卖的货品,所以任何人都不能提前进入。
我很反感这种故弄玄虚的行为,难道我还会监守自盗不成?于是当着主办方的面,我将自己的大头皮靴狠狠踹在了库房门上,看起来牢固的铁门应声而开。
我耸耸肩,告诉主办方最好更换一个靠谱的门锁,那个小老头的脸涨得通红。我笑了笑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门内传来一声轻叹:
“不要去……”
什么?我以为是主办方在跟我说话,扭头向他询问,他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用一双老鼠般的小眼睛盯着我,还立刻掩上了被我踹开的门。
神经病!我加快脚步带着人离开了,但是那声音却如同跗骨之蛆一直在我的耳边萦绕:
“不要去……不要去……”一开始声音还比较小,后来越来越大,变得嘶哑和凄厉,像指甲在玻璃上滑过一般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扭头看了看手下,他们明显什么也没听见。
我确定这不是我的幻听,因为以前出任务我也见过类似邪门儿的事情,毕竟那些黑市拍卖上经常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我从小身体比较弱,属于那种容易引邪上身的体质。好在我父亲在我小时候找到一位得道高僧为我求了一个护身符,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所以尽管我会被鬼魅侵袭,却不会受到它们的伤害,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怪梦,梦到了自己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奔跑,但是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我急得满头大汗,这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攥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到有人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温度。
“不要来!我叫你不要来!”
白天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我的后背上突然多了一个千钧重物,压得我喘不过气,它拼命的下坠,但是那双冰凉的手却像绞索,死死缠着我的脖子。
不管我怎么挣扎和撕扯,都无法摆脱这个东西的纠缠,我渐渐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肺部像气球一样涨开,憋得生疼!
这个时候,我的手指突然碰到了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一股温暖的气流从里面渗透出来,沿着我的手指流向四肢百骸。那原本死死勒在我脖子上的手,被这温暖烫到了一般缩了回去,我身上的重物也一下子消失了。
新鲜的空气终于回到了肺里,我呛咳着醒来,趴在床边呕吐。
此时的海平面,第一缕曙光已经升起,透过舷窗照亮了我的房间,我隐隐预感到傍晚的那场拍卖会,不会特别顺利。
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当天的流程进行的十分顺利,几件拍品陆续出售,我粗略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各国被盗的艺术品和文物,至到最后一件拍品被放在展示台上。
那是一本日记,牛皮的外壳,内里的纸张已经十分陈旧了,有的地方还出现了破损,看起来毫不起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底突然对这个日记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我回忆这段故事,感觉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我想参与这场竞拍。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拍卖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只有一个叫做罗斯的女人在与我竞价,隔着人群,她用湛蓝的眼珠使劲盯着我看。被她冰冷的目光一激,我突然恢复了理智,放下了竞价的手。
于是那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日记本,被罗斯收入囊中。
出任务这么多次,我很少这样失控,望着紧紧攥着竞价牌的右手,我有点发呆,我甚至是如何开始的,也就是是说我失去了一小段记忆。
拍卖会已经结束,宾客慢慢散去,那个叫罗斯的女人却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她说她想请我喝杯咖啡。我本能的想拒绝,但是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答应了她。
手下们看着我跟着一个女人走了,默契地没有跟过来,于是我被罗斯带到了咖啡厅里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罗斯居然把那本刚刚拍到的日记本,推到了我面前,她想让我帮她看看。理由很简单,日记本是用中文写的,罗斯看不懂,但是她知道我是华裔。
我承认,这本日记对我的诱huò力极大,我伸出手抚摸着那细腻光滑的本皮,触感柔软富有弹性,一点也不像是陈旧的牛皮本的感觉,倒像是被人定期保养的高级皮具。可是本子破旧的外观又告诉我,它并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抬头去看罗斯,对方用鼓励的眼神盯着我看,于是我咽了一口吐沫,翻开了这本日记。
一枚书签滑进我掌心。说不出是什么形状的皮质书签,边缘极不规整,薄厚不匀。书签的正面是蓝黑色花体字母,背面凹凸不平。皮质细腻,手感让我着迷。但更吸引我注意的是书签一角,用粗麻线拴着的骨头坠子,那居然是一节镶嵌着翡翠的人类指骨!
看来这东西有些年头了,用料都这么野蛮。
我迫不及待地开始读上面的文字,这个时候对面的女人突然说话了。
“这是我爷爷的遗物。”
罗斯告诉我,她的爷爷曾经是个冒险家。那个时候全欧洲的男人都在效仿哥伦布,探索这个地球的位置领域。她爷爷也自己组建了探险队,去缅甸一个叫野人山的地方探险。自此就毫无音讯,尽管当时家族花了重金请了搜救队,但是一无所获。罗斯和她的父亲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爷爷的消息,直到看到了这次拍卖会的拍品。
原来这是一本探险日记,封皮上那个怪异的花纹是罗斯家族的徽章。
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握着那枚书签,我反复的在掌心摩挲,直到罗斯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我才将它轻轻放回罗斯的手心。
“我想,这是你爷爷身上的皮肤。”
罗斯睁大了眼睛,眼神在我和那枚书签上来回交替。
混迹东南也这么多年,人皮材质的东西我也见过一些,基本可以确定。而且这枚书签上还有淡淡的蓝黑色的痕迹,仔细辨认下来能够看到是一些花体的英文字母,依稀写的就是“罗斯”这个词。我想那应该是罗斯的爷爷在异国他乡,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孙女,才将这个名字用钢笔刺在自己身体上。
当我重新低头这篇日记的开头时,才恍然大悟,日记的记录者不是罗斯的爷爷,他应该是专门雇了一个中国人帮他记录,所以内容才是用中文写成的。
我无从揣测罗斯的爷爷为什么要割下自己的皮肤做成了一枚书签,而上面坠的那枚指骨又是谁的。
甚至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枚书签也许是有人在罗斯爷爷死后剜下他的皮肤制成的,所以边缘才那么不整齐。那个制作书签的人也许以为“罗斯”是这具尸体的名字,所以这枚书签也许是一件杀人后的纪念品。
我没有将自己的揣测宣之于口,也许日记的内容会揭示一切。
低下头,我开始翻阅探险日记,但是对面的罗斯突然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她想雇我带领她重走一遍她爷爷的探险之路,找到她爷爷最后的归宿。
我听完这话立马合上了日记本,将它推回到罗斯面前,这工作太危险了,要知道那可是野人山,即使有当地向导带领也是九死一生的地方,我不会去冒这个险,家族也不会同意的。
罗斯听了我的话,只是沉默地望着我,她的蓝眼珠像是一汪沉静的湖水,慢慢旋转,将世间万物都吸进那黑暗的瞳孔内部……我头昏脑涨,思维也不太受自己的控制,脑袋似乎有千钧重,沉沉地坠着脖子往玻璃茶几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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