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淮眼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说:“别高兴得太早,就唐一禾这身体状况,达不到供体标准,根本做不了移植手术。”
沈沐衍拧着眉头:“不能强制抽取吗?”
江景淮一听这话,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怒火,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能啊,就是唐一禾很大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沈沐衍无所谓地说道:“每个人都会死,唐一禾自己造的孽,用死亡来承担再正常不过了。”
他说话的口吻堪称是冷淡至极,仿佛唐一禾的生死对他而言如同轻飘飘的鸿毛,唯有裴安安才重于泰山。
办公室内一时陷入静默。
江景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借着动作缓和了一下尖锐的情绪,缓缓的说:“沐衍,我不清楚她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愤怒,以至于你认为她死了都要拍手称快。我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小时候生活在孤儿院,日子肯定不好过。回到裴家,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沈沐衍嗤笑:“啧,她向你卖惨了?景淮,你该不会真信了她的话吧。”
江景淮索性直接挑明,直白地说:“唐一禾身上有很多疤,烟头烫的,皮带抽的,至少有七八年了。沐衍,她在裴家受到过虐待!”
沈沐衍不以为然的说:“她以前就是个小太妹,经常打架,身上有些疤很正常。”
她身上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能用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他对唐一禾的偏见会自动补足空缺的那一部分。
江景淮拳头握紧,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偏心到这种程度。手指点着桌面,一字一句的说:“裴家人要是真好,就不会把她身无分文地赶出去。她连交学费的钱都没有,穷到卖肾去了。”
沈沐衍一怔,“卖肾?”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当然,他从来都没试图了解过唐一禾,他对她的悲惨人生不感兴趣。
江景淮和沈沐衍是多年的好友,他自认为了解对方,他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但他对唐一禾的狠心绝情让人不解。
江景淮叹了叹:“就算她真做了对不起你或者对不起裴安安的事,这次也拿骨髓抵了。你不喜欢她就放过她吧,别折磨她了。”
让一个人在爱与不爱之间辗转徘徊十年,真的挺残忍的。
江景淮看着好友变幻莫测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就多嘴这一次,她在住院楼301室,你去看裴安安的时候也抽空看看她吧。”
旁人的悲欢本就与他无关,因为对唐一禾心生不忍才掺和了一下。
有护士敲门,说有个病人找他,江景淮匆匆离开。
伴随着寂静室内空荡回旋的脚步声,沈沐衍回过神来,觉得舌尖有些不舒服,他出了门,走到走廊尽头,站在窗口处,从怀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半天却没点燃。
阳光落在窗户上闪烁着光线,一瞬间将人带进了那个炙热的夏天。
小巷子里,穿着校服的少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着哀求着,额头磕出血来。
那些小混混……是他找去的。
如果他知道她那么蠢,为了交学费去卖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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