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出色的卧底

当余天冲到近前，看着雨雾中爬动的熟悉人影时，堂堂七尺男儿，枪林弹雨中纵横，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钢铁战士，这一刻，竟忍不住泪如雨下，声音哽咽。

“老爹……。”

地上正在爬动的人影好像听到了什么，触电般停止了爬行的动作。

他豁然抬头，一双眼睛瞪大，满是皱纹的脸上，惊愕、难以置信、惊喜，悲伤……，等等表情一一闪过，最后全部化作一滴浑浊的泪水从老眼滑落。

“小天，是……，是你吗？”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

“老爹，我回来了。”余天冲上去跪在地上，一把抱起那个干瘦的身体，泪水长流。

“小天啊，你终于回来了啊，呜哇……。”老人扔掉手中的破碗，抱着壮实的年轻人，嚎啕大哭。

一把伞恰在这时移过来，撑在二人的头顶，挡住上空飘飞而下的雨滴。

余天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

给他撑伞正是刚才他撞到的那个女生。

这女生约莫二十左右，淡雅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琼鼻标致，双嘴鲜润小巧。长长的一头黑色秀发像一条黑色的瀑布，由一条白色丝带束缚着披在身后。

窈窕修长的身上穿着一条紧身的白色连衣长裙，恰到好处的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如此的美丽动人，让人迷醉。

当余天望向她时，女孩鲜润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充满善意的迷人微笑。

“谢谢！”余天也顾不上多说感谢的话，抱着老人来到一个可以避雨的角落轻轻放下。

女孩一直撑伞跟在后面。

余天将老人扶着靠在墙上坐好，当摸到老人那双断腿时，他僵住了。

“老爹，你的腿怎么……？”余天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着，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去当兵的时候，记得老爹的腿还是好好的啊，怎么今天回来他的腿没了，还沦落到火车站乞讨的地步。

老爹名叫周朝胜，是余天的养父。

打有意识起，余天记忆中没爹没妈，是养父一家将他抚养成人的。所以在余天的眼里，养父一家就是他最亲最亲的人。

如今老爹竟变成这副模样，怎能不让他痛心，这几年来老爹一家到底经历了什么？

提到自己的腿，老爹惨然一笑：“小天，没事，你回来就好啊。”

说着说着，一双老眼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走，咱们回家再说，你姜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好，回家说。”余天正要背老爹走，发现那个女孩还没有离去。

余天站起来朝女孩笑了下，很诚恳的语气道：“谢谢你。我叫余天，剩余的余，飞翔的飞。”

“我叫沈雨霏。”沈雨霏轻启朱唇。

刚介绍完名字，后面响起一个女生的呼喊声：“雨霏，雨霏，你怎么在这里呢，我找了你好一会。”

一个青色的倩影朝这边急匆匆而来。

“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沈雨霏抱歉一声，急忙转身朝那青色的倩影迎了上去。

过来的女生年纪和沈雨霏相仿，容貌俊美中多了一分冰冷，青色的长裙丝滑地贴着她雪白的肌肤，勾勒出那婀娜窈窕的身材，飘逸的裙尾下，一双正在跑动的细长美腿更是看得周围的路人目眩神迷。

两个女人这会站在一起，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一对惊艳姐妹花。

“清姐，不好意思，我这里遇到点事。”沈雨霏抱歉地对冲过来的青衣女子道。

青衣女子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沈雨霏身上穿的衣服，愣了一下，忍不住好奇问：“雨霏，你怎么穿一件男人的衣服，这谁的？”

“啊？”沈雨霏俏脸一红：“这衣服是……。”

说到这里，她转身朝后面望去，然而，后面却已是空空如也。

“人呢，走了，我衣服还没还他呢？”沈雨霏急忙抬头望向外面的雨雾，寻找余天离去的影子。

青衣美女跟着望向外面，一双凤目穿透雨雾，看到了余天和老爹离去的背影，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如触电般猛地一颤。

瞳孔里，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瞬间扩大。

是他！

“站住！”一声尖叫，她犹如疯了一般冲了出去，直接横穿车流如梭的马路。

“清姐，小心啊！”沈雨霏不明白清姐为什突然“发疯”，在后面看着她不顾一切地横穿马路，吓得她紧张得大叫：“清姐慢一点！”

然而，青衣美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为了跑得更快一些，甚至甩掉脚下的高跟鞋，光着脚板疯狂地朝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追去。

好几辆马路上行驶的轿车因为她紧急刹车，差点闹出车祸。

可惜，无论怎么追赶，最后，那个熟悉的背影还是在她视线里模糊，彻底消失在雨雾中。

青衣美女无力地靠在路边一根电线杆上，清丽的眸子里，一滴泪滑落。

“为什么，你终究不愿意见我？”她的声音哽咽，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脑海里，往事一幕幕，在她的记忆里穿梭。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让她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

“叶冰清，听着，从今日起，你我和就当从未认识过。一切都过去了，忘了吧。我们不可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和我以后即使见面也是陌路人。”

……

“陌路人，为什么？我不要成为陌路人，你听到没有！你个混蛋！”少女朝着消失在雨雾中的影子大声嘶喊。

然而，余天已经远去，听不到她的任何声音。

“老爹，这就是你们住的家？咱们以前的家呢？”

余天背着老爹，看着眼前一片荒野上，几根树架子和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房子，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简直难以置信，这是家吗？而且还居住在这远离城市的边缘地带。

“小天，这就是咱们现在的家了，以前的家……，已经没了啊。”老爹的声音苦涩中带着哽咽。

余天浑身震颤，可以想象，家里肯定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老头子，你回来了吗？”突然，屋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余天心头一颤，那是姜妈的声音。

“老头子，你和谁说话呢，是谁来了啊？”颤抖的声音中，一个苍老的妇人双手摸索着，一步步走出来，妇人的双眼竟然瞎了。

“姜妈！”余天大喊一声，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姜妈的眼睛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瞎了。

妇人听到余天的喊声，消瘦单薄的身躯先是一僵，下一刻，她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

“小天，是小天的声音。小天，是你回来了吗，你在哪，在哪啊？”姜妈跌跌撞撞地冲进雨雾中。

“姜妈，我在这里。”余天丢下行李，背着老爹疾奔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消瘦的人影。

“小天啊，你终于回来了啊！”妇人失声痛哭，背上的老爹被感染，也哭得泪水横流。

余天再一次被泪水模糊双眼，这一生的泪水都没有今天的多。

“老婆子，别哭了，快进屋再说。”老爹呜咽着道。

姜妈醒悟过来：“对对对，进屋，进屋。”

屋子太矮小，余天背着老爹进去的时候都得弯下腰。

里面很简陋，说是房子，其实说是一个木棚更贴切些。

整个木棚中间用木板隔开，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卧房。里面乱七八糟，连一张椅子一张凳子都没有，人进来都不知道坐哪里。

余天眉头拧成一团，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还有，家里怎么只有两位老人。

“老爹，姜妈，强子和小倩呢？”余天将老爹放在一块还算干净的木板上后，忍不住问。

强子叫周强，老爹和姜妈的亲儿子；小倩叫周倩，二老的亲女儿。

算起来，周强今年也应该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了，周倩年纪比较小，现在是读高中的年纪。

余天不问起这两人还好，一问起来，二老悲从心头起，姜妈又忍不住哭了，老爹哀叹一声，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怎么回事？”看到二老这样子，余天紧急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