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之在落英苑里到处都找不到宁婉,忙骑马奔赴菜市口。
她肯定会去那里送宁端华最后一程!
脑中急速转着,能不能有可能救下宁端华?
五年了,你终是不在乎
我后悔救你了,真的悔了
耳边不停回荡着宁婉的叹息,每个字都像是刀尖,字字刺在心上,让顾锦之痛不可抑!
天空灰蒙蒙的,竟然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点早。
宁婉戴着手铐、脚镣,跪在刑台上,费劲地仰头看着,沉重的枷锁压在她脖子上,头很快垂落下来。
浑身都是令人窒闷的痛意,再忍忍,就要解脱了。
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民众,议论纷纷。
晦涩的眼扫过那些各式各样的脸,蓦地,宁婉瞳孔滞住,朝着一个方向,无声的,不停的说着五个字。
不要看,快走
十五岁的少年还穿着昨晚姐姐的衣服,脸上红妆残留。
宁端华攥紧拳,拼命咬牙隐忍,牙龈都渗出了血。
昨夜的断头饭里有迷药,他醒来,就已在离开京城的马车上,怀里揣着一封姐姐的信。
她说,自己那年的寒疾根本就没有治好,如今病入膏肓,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说,你要好好的,咱们宁家就剩下你了,姐姐不怕,砍头死得很快的,一下就过去了,不会痛。
她说,到了下面,姐姐就能继续孝顺爹娘了,连着你那份最后她说,求他成全。
宁端华看了姐姐最后一眼,点点头,狠心转身,哭着跑开。
宁婉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她知道,端华答应她了,会好好活下去。
时辰到!
一声呼喝,四周安静了下来。
漫天飞雪下,一道人影策马奔来
已验明正身,是宁端华。
接着,士兵将人脖子上的枷锁取下,按着头塞入高悬的铡刀之下,扯开浑厚的嗓音,安慰道:这就上路了,莫怕,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宁婉在心里摇头,做人,太累了。
雪花落满凌乱的发丝,渐渐有了些白首偕老的味道。
这是她一个人的白首。
行刑!
宁婉闭上眼,苍白的嘴角微扬。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是有用的,我保住了弟弟宁端华捂着耳朵,流着泪埋头跑着,忽的手臂被人握住。
璧禾!
顾锦之看到那身熟悉的衣服,欣喜的笑还没完全绽开,就僵住了。
这分明是宁端华!
宁端华在这里,那刑台上的人是
顾锦之心脏痛到要停顿,疯了似的拨开人群,朝着刑台狂奔!
刀下留人!!!
他用尽了平生最撕心裂肺的声音。
可惜,为时已晚。
系住铡刀的麻绳已被解开,高悬的锋利雪亮铡刀,以无可阻挡的千钧之势,飞速落下。
顾锦之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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