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鄞山半山腰。
一辆外表有些残破的轿子停在了最后一道山路前,轿中走下一名蓄着长胡的中年男人,高高在上地对随行的人道:“人准备好了么?”
随从从一旁抓出来一名肤色黝黑,满脸雀斑疙瘩,瞧着有些蠢笨的姑娘,忙活着给人松开了手上的粗绳。
“莫大人,您就放心!是个哑巴,冒充您女儿,鬼医大人一定会满意的!”
被称作莫大人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为了求暂居鄞山的刹那鬼医救治自己,他可是撘上了全部的家底,筹备了足足有半年之久!
偏偏刹那鬼医救人,还有两个奇怪的规矩:
一者,病犬可医,凡柳姓者,不医。
二者,请刹那鬼医出手,需得摆明诚意,必须用重要之物来换,有的人甚至需要搭上半数家产。
虽说这规矩听起来十分的蛮横不讲理,但世人皆知,比起她那能医活死人的本事,这些“小脾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莫大人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半数家产,便带了“重要之物”——一个假冒的女儿。
刹那鬼医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他家女儿长什么样子吧?
带着刚刚抓来的“女儿”走到建于山间的一户小筑,客客气气地叩了叩门。
走出门的,却是一个只到他腰高的小孩子,约摸只有十一二岁。
莫大人难以置信道:“您便是无所不能医的鬼医?”
“我不是,但你能不能见到她,我说了算。”
小少年态度一般,朝着莫大人的身后瞄了瞄:“您带了什么东西来?”
莫大人把哑女一把推到身前:“我的女儿!我最疼的就是我女儿了,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舍不得的!她虽然是个哑巴,但是聪明的很,就交给鬼医大人了,随便处置,试药也行。”
小少年连迟疑都未迟疑,果断摇了摇头:“您若没诚意就罢了,好好说没准儿还有机会,何苦弄这些骗人的手段来。”
莫大人登时急了:“小先生,话可不能乱说啊!虽说她傻了点,但这就是我女儿,她叫钏黛……”
没等莫大人说完,哑女却突然开了口:“我不叫钏黛。”
莫大人脸憋得煞白,震惊地看着哑女,说好是哑巴呢?怎么会说话?
气急之下,莫大人不由分说地抬起手要打人!
只是这一巴掌还未落下,就被哑女握住了手腕。
说来奇怪,他看这丫头瘦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结果竟撼动不了分毫。
“住手!”小少年跑过去,生气地用拂尘打着莫大人的手腕:“你这人怎敢在刹那阁的招牌下胡闹,还敢对鬼医大人动手!”
莫大人一听这话双膝发软,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的姑娘:“什么?你……你怎么可能是鬼医!鬼医怎么可能是你这样的丑八怪!”
眼前人冷笑一声,拂手除去了面上伪装,露出了清丽至极的容颜!
她这张脸,当初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从前。
尽管小少年已经见识过了柳焕颜的真容,但还是看得有些发痴:“姐姐,下次别弄这种出场方式了,怪能唬人的!”
莫大人胆战心惊地吞了口唾沫——自己刚才冒犯的“傻丫头”竟然真的是自己苦心相求的鬼医!
柳焕颜掸了掸衣上的尘土,意味深长地瞥了莫大人一眼,“自己上山还要多走一个时辰,有人用马车多载我一路,岂不是省了很多麻烦?”
莫大人尴尬地干笑两声,窘迫得直搓手:“鬼医大人,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我实在舍不得用自己的儿子来换我这条命,所以才动了歪心思。但犬子今日也跟来了,只要能治我的病,您带走他我绝无二话!”
说着,莫大人从侍卫堆中揪出了一名眉眼与自己有些相似的侍卫,道:“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啊,诊金我多少出的起!只要您开一个价,我一定让您满意!”
那侍卫愿意为他做事,却未必愿意为他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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