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话是对着孩子说的,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明着是在指责楚惜月懒惰,一觉睡到现在还未起。
楚惜月看他穿着华贵,和蘅儿说话的语气又带着一种天然的父权威压,再加上之前江嬷嬷对他的哭诉,心里猜测这人十有八九便是她的夫君——宁王殿下了。
蘅儿听到景宁的声音,眼里闪过一抹渴望,但还是怯怯地躲到了楚惜月的身后,摇着头不回他的话。
景宁将视线从蘅儿的身上收了回来,轻哼一声,像是很看不上这孩子懦弱的样子。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江嬷嬷——
“江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别庄确实俭朴了些,但本王也从没让人在衣食上苛待了他们,不然以蘅儿娘做了那样的事,若真是苛待了,怎还会如此......圆润?”
他咬着牙,硬是挤出了“圆润”二字。
楚惜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肥硕的腰身,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确实,她腰上的每个游泳圈都不是一般的圆润......
“宁王殿下这话是怎么说的?王妃在未嫁之时可是一等一的标致,嫁进王府之后却无端发胖,谁知是不是有人趁着王妃怀孕生子之时暗害于她?”
江嬷嬷像是知晓宁王会有此一问般,回起嘴来利索的很,三言两语便将矛头都指向景宁府中有人要害楚惜月。
“哼,暗害?怎么害?绑着她多吃两块肉吗?”景宁脸色黑如锅底,想也没想就沉着脸反驳。
江嬷嬷给他气得不轻,不愿再与他多言语,转过身问楚惜月道:“王妃,皇后娘娘在宫中甚是惦记你呢,你看要不要带着蘅哥儿进宫住一段日子?总好过在这破农庄里头熬日子不是?”
楚惜月知道现今的皇后娘娘是她姑母,自小便疼她疼的不行,若是进宫去住,吃穿用度只怕会比现在好过上不少。
只是从刚才这江嬷嬷和景宁的一番对话来看,这姑母待她......倒也未必全是真心,进了宫恐怕日子也太平不到哪里去。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江嬷嬷:“多谢姑母美意,不过孩子还小,到了陌生的环境我怕他不适应,还是等蘅儿再长大些再说吧,有劳姑母挂心了。”
江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景宁拦住了:“江嬷嬷问也问过了,想必可以回去和皇后娘娘复命了,难不成你是心疼你家二小姐,想留下来陪她些时日?”
江嬷嬷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命人将带来的东西放下,便离去了。
楚惜月打量着景宁,只见这男人穿着华贵精致的绸缎锦衣,自己和蘅儿却只有粗布烂衫穿,还被赶来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农庄居住,这么冷的天里竟是连一盆炭火都没有!
再加上景宁刚刚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夹枪带棒,对她有很大敌意的样子,话里话外还很是看不起蘅儿。
楚惜月想到这儿就不由得心头火起,自己抛妻弃子,还有理了?
她抬眸看了眼一直冷冷地注视着她的男人,将身后一直拽着她衣袖的小豆丁拉出来套好衣服,放到一边让他自己洗漱,自己也从柜子里翻找出衣服往身上穿。
景宁压抑了许久的火气被她这种漠视的态度给激发出来,不屑的冷哼一声,凉凉开口道:“楚惜月,人都走了,你还装这般模样给谁看?”
楚惜月道:“我装什么了?我需要装什么?”
夫妻不和,大可以和离,但把人赶到庄子里来算怎么回事?
而且,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这孩子眼看着就到启蒙的年纪了,难道还要在这破庄子里过一辈子?
“你自己的老婆孩子扔在这不管,你还有脸凶?我要是你,我都要羞愧得恨不得将头埋在沙子里了!”
楚惜月一把将手里的布巾砸在木盆里,叉着腰将蘅儿挡在身后,怒目瞪着景宁。
“我羞愧?”景宁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冷厉,别有深意地扫了眼她身后的孩子:“这孩子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留你们母子到现在已经是念着夫妻情分了,你别不知好歹!”
景宁宽袖一甩,转身大步离开。
须臾之后,院门外响起了骏马的嘶鸣声,而后一阵马蹄踏地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院子里洗衣洒扫的老嬷嬷低低的咒骂声。
楚惜月皱着眉,突然一把拉过身后的孩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娘亲?”蘅儿歪着头,眼里满满的疑惑:“刚刚那是爹爹吗?他怎么生气了?”
“别理他,他犯病。”楚惜月抿了抿唇,仔仔细细地端瞧起蘅儿的长相来。
按刚才景宁如此肯定这孩子不是他的,要么是他们已经做过滴血认亲,要么......要么就是景宁根本没有碰过楚惜月!
刚刚那老嬷嬷在门外洗衣服时嘟囔的话虽是粗鄙,却也侧面证实了楚惜月还怀着孕便被赶来了庄子,蘅儿从生下来到长这么大,景宁都没有来望过几次,想必是没做过滴血认亲的。
可楚惜月仔细瞧着蘅儿的眉眼,却与景宁有着七八成的相似,只是这孩子自小被养在农庄,风吹日晒不说,还吃不着什么好东西,被养得面黄肌瘦,小脸儿蜡黄蜡黄,乍一看上去同那俊美高大的景宁确实不似父子。
“娘,爹爹是不是不喜欢蘅儿?”蘅儿扯了扯她的袖摆,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惜月低头看着怯懦的孩子,不由地一阵心疼。
这孩子明明是王府嫡子,三四岁的年纪本该是一个孩子最可以肆意撒娇胡闹的时候,可蘅儿长这么大却连他亲爹的面都没见过,吃不好穿不好的就罢了,性子也被养成这般怯懦的样子,真真是可怜。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和蘅儿之间的血缘关系,连带着楚惜月本人都对蘅儿产生了一种类似母爱的感情,她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和照顾这孩子的想法。
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继承了这具身子,那就要将她的人生过好才是。
楚惜月寻了个借口将蘅儿赶到了门外,然后趴到床下,拿出了昨晚那个无端出现在她手上的热水瓶来凝眸思索着。不锈钢的材质在古代几乎没有,她怕被人发现端倪,所以昨夜用完之后就藏了起来。
眼下回头再想想,竟是越想越觉得古怪:她刚穿来的时候是在水里,可这热水瓶却是在屋里才出现在她手上的,那中间的时间差要怎么解释呢?
她仔细回忆这热水瓶出现时候的情况,发现自己当时只是在心里想了想“要是有壶热水就好了”,不自觉地在脑海中勾勒了热水瓶的形状,这热水瓶就出现了。
所以......这是想什么就能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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