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行渐近,我梦游般地直起身,看到是马公公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来了,那妇人圆胖的脸,擦得雪白雪白,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正上下打量我,须臾不屑地撇嘴道:马公公,就这货色,在青/楼里端茶倒水的都比她齐整些。
马公公无奈道:蔡妈妈,这丫头模样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回去洗洗干净就看出来了,你瞧她那小身子板,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就冲着这白净细分的肉皮儿也值十两银子吧!
蔡妈妈嗷地一声跳起来,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十两银子?您老不如拿刀杀了我吧,想当初,我收现在香玉楼的头牌牡丹姑娘时也只用了八两银子,就这丫头的皮相,也值十两银子?您老看看,她那头发,跟被火烤了的草垛似的,还有,她那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吗?平板儿一个,不注意还以为是个小倌儿呢!
我这一头的黑线,太糟蹋人了,是这件破囚服太宽松了好不好?我恨不得当场脱了它。
蔡妈妈忽然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常风,又是嗷的一嗓子,吓得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您老怎么把个姑娘家跟个大男人关在一间牢房里,她要是被那人破了身子,可连三两银子都不值了!
马公公也有些心虚,不过嘴硬道:看看那人都被打得只剩下半口气儿啦,就是有那心思也没那气力。
这话说的,听着怎么这么便扭呢?就跟常风心有余力不足,有贼心没有贼能力似的。
马公公据理力争,再说,就这个丫头,是不是清倌儿都值十两银子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展开新一轮的讨价还价,在五两和十两间拉锯,争执不下。
够了!我一声爆喝,那两个人一下子停住,怔怔地看着我,八两,少一两我都不跟你走!
蔡妈妈又仔细地打量了我,很不情愿地说:好吧!看在马公公的面上,我就做回赔本儿生意。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拿出一个小元宝,并两块碎银子递给旁边的马公公。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
倒是接了银子的马公公一脸感动,丫头,咱家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你!我跟蔡妈妈说了给你找个好去处,你呀,自求多福吧!
原来蔡妈妈只是个骑驴的。
蔡妈妈不耐烦地冲我招招胖手,那就快点儿走吧!别磨磨蹭蹭的了!看你那一身破破烂烂的,我还得找个地儿给你拾掇拾掇!
我回过身,蹲下来看着常风,冲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笑得明媚一些儿,却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看到我的倒影,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的眼中尽是温柔的落寞和眷恋,我不想太过伤感,于是故作轻快地跟他说:如果你没有被打成东方不败,就去找我,我给你打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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