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走后,莫语蝶从角柜里找到针囊握在手中,随便整理了一下床铺,躺了上去。
这身体死而复生,元气亏损严重,能撑着安排这么多,已经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更有病弱的感觉,看起来更加真实。
很快,叠翠院门口便人语嘈杂,一串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二夫人!奴婢亲耳听见,这院里有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况且大白天的房门紧闭,若不是心里有鬼又作何解释?”
在莫府能被人称呼一句“二夫人”的,除了徐氏之外,还真没别人了。
徐氏贪慕虚荣,经常打赏府内下人收买人心,讨好莫家母子争取优渥的生活,为的就是这一个能满足她虚荣心的敬称。有了“二夫人”三个字,她才好邀请贵夫人到莫府做客,以达到攀附权贵,继续提升身价的目的。
只可惜,莫府一介没落商贾,怎么可能结交到达官显贵?
若徐氏想为女儿谋一个比西门修更好的亲事,怕是难了。不然,她也不至于设计今日这一出。
徐氏的想法固然可笑,但也无可厚非,只是手段卑劣,令人不齿。
‘如此不择手段,可不要怪我百倍奉还了!’莫语蝶轻抿着唇。
宁可家丑外扬,莫家从此沦为笑话,也要毁嫡女名节,徐氏也真是下了本钱了。
“你这贱婢,竟敢公然诋毁大小姐!”徐氏佯怒,快步走到门口,“小蝶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品性我能不知?不过是身体不适,不便待客,便被你们这些刁奴如此编排。待我证明了你这贱婢撒谎,定要将你的嘴撕烂了,发卖到人伢子那里!”
说话间,徐氏已经用力将房门推开,分明一副急欲捉奸的丑态,哪有半分信任的样子。
先前说话的侍女,已经率先冲进内室,一把将莫语蝶身上的锦被掀开。
“你怎么……”
她嘴巴努力地开开合合,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莫语蝶缓缓坐起,轻蔑地扫她一眼,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你这是作甚?”这刁奴被她一根绣花针打进哑穴,一个时辰内半个字都别想说出来。
随后进来的众人,只看到刁奴支支吾吾的模样。
徐氏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惊讶,随即佯怒:“你这刁奴,果然是有意陷害。若不是我等也来查看,今日小蝶便要被你红口白牙一通捏造毁去名节,我莫家也要承受西门家的怒火。”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打四十杖,若是没死便让人伢子来领,死了丢城外乱葬岗,等野狗分食吧。”
侍女哑穴被封,说不出一个字,挣扎着被拖了下去。
“姨娘,且慢!”就在这时,莫语蝶开口了,“阿采毕竟伺候姨娘多年,视姨娘为天,事事为姨娘着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只因这点小事便重罚于她,怕是往后府中人人自危,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要说我娘亲严苛,不懂体恤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披了衣裳起身,对着随徐氏而来的三位贵妇盈盈一礼,“今日语蝶身子不爽,也不知有贵人前来,让三位贵人看了笑话,改日定让娘亲备上薄礼上门赔罪。”
“好说好说,莫大小姐可要好生保重才是。”
三位贵妇一见莫语蝶脸色煞白,身姿孱弱,不似作假,瞪了徐氏一眼,便离开了。
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说话,言辞中净是对莫语蝶的赞美。
“还好小蝶你没事。”徐氏暗下里磨着牙,目光却在四下乱瞄,“你好生休息,姨娘让人给你请城里最好的大夫。”
“不必了!”一道冰冷低沉的女声从徐氏身后传来,“我已经给语蝶请了大夫,就不劳你费心了。徐氏不曾通报便带人擅闯嫡女房间,这事我记下了,我们母女说两句体己话,你且在外间候着。”
来人正是莫语蝶之母,莫林氏,身后还跟着三名侍女,其中一人便是莲儿。
莫林氏口气不善,饶是徐氏一贯嚣张跋扈,这下也不敢呛声,于是恨道:“是!贱妾就在外面候着!”
徐氏走后,莫林氏屏退其他人,关切地拉起莫语蝶的手:“女儿!你受委屈了,还好你和莲儿机敏,今日之事娘亲都听莲儿讲了,是娘亲没护好你,让那贱婢钻了空子。原以为我只要不争,便能保我们母女无样,不曾想贱婢和那庶出女卑劣至此,娘亲这次定要让她们好看。”
‘若是您知道了真的莫语蝶已经香消玉殒,怕是要伤心绝望了……’莫语蝶在心中叹了口气。
前世,她虽是神医,受人追捧,却也难以补全父母之爱的缺失,当年她试药中毒师父也用这样关切的目光看着她,这种亲情的温暖是她心底无法熄灭的火种。
既然她占了原主的身,便应当感恩,替原主好生尽孝,不让这位慈爱的母亲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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