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难用过早饭,正准备去先生那儿。
行至前院,遇到从外面回来的陆知行。
“哥哥。”她快走几步来到他面前。
“小心别摔着。”
怕她摔着,陆知行伸手扶了一下。
“哥哥你回来了,我已经吃过饭,正准备去先生那儿呢。”
说完,她才注意到陆知行身边还站着个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面貌看着有些熟悉。
“这位是哥哥的朋友,齐家的大公子齐少烟。”见陆难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身旁的人看,陆知行主动为她介绍。
她失忆之前两人也是认识的。
“陆姑娘,好久不见。”齐少烟笑着开口。
他面容温润,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你认得我?”陆难微微瞪圆了眼。
齐少烟点点头。
他当然认得她。
她还是在自己家宴会上出的事。
因着自己和陆知行的关系,之前他就见过陆难几次,两人也说过好几次话。
美人如花隔云端。
那时候的陆难待人礼数周到又冷漠疏离,全然不似现在的娇憨灵动。
这就是她五六岁时的模样?
诧异过后,陆难心里只剩疑惑。
看来自己在盛京认识的人不算少嘛。
“陆姑娘这是要去九叔那里?”齐少烟接着道。
靖勇侯姓齐,他也姓齐,两人年岁相差不大,辈分却隔了一辈。
“我是要去我先生那里。”陆难纠正道。
殊不知两人说的是同一个人。
“陆姑娘的先生是我九叔。”齐少烟耐心解释。
闻言,陆难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就知道殿春的话不能信,这世上果然有妖精!
“囡囡下了学早些回来,不要在外面闲逛。”想到昨天的事,陆知行不免多叮嘱两句。
如今陆难病好,他没有拘着她不出门的理由,却也不想她跟以前认识的人有过多来往。
“哥哥不用担心我,有阿让在呢。”陆难笑嘻嘻的,并不直接答应。
之前病着,加之一下子丢了那么多记忆让她十分惶恐,就是陆知行不说她也不太敢出门,可昨儿在街上走了一趟,她的心早就野了。
“呀没时间了,我要去先生那儿了,哥哥在家等我,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怕陆知行再说什么阻止自己上街的话,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陆难迅速跑了出去。
陆知行无奈的叹了一声。
她小时候着实淘气。
“病了一场,陆姑娘倒是活泼不少。”齐少烟望着陆难远去的背影感叹道。
意识到对方是在自己家受的伤,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次的事,是我们齐家对不起陆姑娘。”
陆难是在齐家受的伤,只是她醒来后失忆,康宁郡主又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虽有几个人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不过谁都不想得罪康宁郡主,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作证。
“死无对证”,加上陆知行无意追究,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算是因祸得福吧。”陆知行叹了一句。
齐少烟想问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开口,陆知行已经转身朝前面走去。
靖勇侯府,齐垣的书房里。
“你想说什么?”终于齐垣开口打破一室静谧。
陆难练了一刻钟的字,有半刻钟她都在偷看自己。
就是偷看。
在他低头看书的时候,她的眼神就一直胶在他身上。
他看多久的书,她就看多久的他。
等他抬头,她又匆匆收回自己的目光,假装认真写字。
写了一刻钟,写的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且写得比昨天还要难看。
“这世上有妖精吗?”陆难看着他道。
“嗯?”齐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那是什么表情?
一脸的好奇,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惊又恐。
陆难索性放下手中的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齐垣的书案前。
“先生会妖术吗?”
她又忘了自己已经十五岁,也忘了怎么委婉的说话。
“你觉得呢?”齐垣反问。
他摸不准陆难有什么打算,以前是,现在更是。
“先生是什么妖精变的?”
他不反驳,陆难就当是默认。
好奇战胜惶恐,她绕到齐垣身边。
他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
三两句就认定自己是妖精了?
“先生您就告诉我吧,我会为您保守秘密的。”陆难信誓旦旦。
妖精肯定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妖精。
她会为先生保守秘密,不让他被别人烧死。
“你为何说我是妖精?”齐垣难得轻笑出声。
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她就认定了这个事实。
“我失忆了。”陆难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在青州的时候,阿奶告诉我,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妖精,桃花精,兔子精,蜘蛛精,还有专门以人记忆为食的妖精……”
最后一个是她自己编的。
陆难一直疑心自己是被施了妖术才一夜长大。
“还有三天就是我的生辰,可是我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十五岁的大姑娘,还离开青州到了盛京。”她一边说一边摇头。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怎么一下子忘了这么多年的事情?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齐垣合上手中的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失忆跟自己是不是妖精不是两码事吗?
“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人,他说你是他的九叔,可是你们看起来差不多大。”
陆家关系简单,陆难的长辈都比自己大上许多,在她的认知里,叔叔就应该比侄子大许多。
她一直纠结于世上有没有妖精这个事,见到先生这样年轻就觉得他是妖精变的,所以他永远也不会老去。
可能先生已经活了几百上千年。
叫自己九叔又能让陆难在出门时遇到的人,一想齐垣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这世上没有妖精。”齐垣回了这么一句,又开始翻起手中的书。
不死心,陆难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真的吗?那我为什么会突然长大?你真的是齐少烟的九叔吗?”她揪着他的袖子,语气听上去有些委屈。
对于失忆这件事,陆难觉得有什么不对,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有问题,这些天她总是做噩梦,心里惶恐,又不敢说出来。
“你是伤了脑子所以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叔叔跟侄子年岁相差不大是常有的事。”
他回答她的问题,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陆难站在那里,也不笑,也不说话,有那么一瞬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回去练字。”齐垣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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