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的声音低沉失落,好像有点受伤。
“我记得你。”我开着车,方向盘大开大合的:“你就是我梦里那条黑蛇。”
“呵……”墨修似乎自嘲的低笑了一声。
我虽然听出他声音有点不对,但也没时间理会他,扭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刚才被那股水流冲走的陈全,居然又爬了起来,站在车后面,朝我的车子伸着手。
那条蛇盘缠在陈全手上,蛇头顺着他抬起地头对着车子,吐着蛇信,好像在“嘶嘶”作响,那个叫我的声音又开始响了。
而旁边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唆唆作响,连风刮过树梢的声音,似乎都在叫我:“龙灵,龙灵!”
“快走,别回头,更别看那条蛇的眼睛。”墨修声音发沉。
我第一次开车,车子在山路上如同蛇形,一时手忙脚乱,哪还有空回头看。
正摇晃得开着,突然路过一道山崖边的时候,几条蛇,直接从半倾的树上落到了挡风玻璃上。
那些蛇盘旋游动,龇牙咧嘴的隔着玻璃朝我嘶吼。
不过墨修手一挥,一道水流就冲过,将那些蛇全部都冲走了。
一路不时有蛇落下来,都被墨修用水冲走了,我浑身冒着冷汗开着车。
就在车子要进村的时候,我远远地看着村头的石碑,重重的松了口气。
一个方向没打好,车头直接奔着石碑撞了过去,熄火了。
“进村,找你奶奶。”墨修的身形却越来越淡,朝我道:“拿到黑蛇玉佩后,你只要滴上血就可以了。但那具蛇棺一定要挖出来,暴晒。”
他说着就不见了,我急急地下车,扯着书包正背上。
就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胡子糊成一团,脸上脏得五官都看不清的人,佝偻着身子,双手垂吊着,朝我嘿嘿的怪笑。
这人是牛二,脑袋有点问题,平时就是在村子里四处打溜乱混,大家做点什么红白喜事,他就去讨吃的。
我忙从背包里掏出一盒饼干递给他,正要进村。
牛二却拦住了我,一边扯开饼干,一边看着我嘿嘿的怪笑:“你不能进去,有蛇跟着你,好大一条,没有身体,可好吓人。你不能进去!”
“没有蛇!”我以为他说的是墨修,忙扭头看了看旁边,可墨修不在。
牛二却指着我身后的影子,吃着饼干嘿嘿的笑,凑到我面前,好像说什么悄悄话。
小心地道:“我告诉你哟,是被你爸泡酒龙打死的那条蛇哟。它没有身体,可会报复你们的。它来找你了……”
顺着他目光看去,这会正是早上十点左右,阳光正好,我的影子被拖得老长,可那根本就不是人的影子,反倒像是一条蜿蜒爬行的蛇影。
我原本已经被打湿的衣服,这会更是冷汗直流。
忙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饮料塞给牛二,趁着他拎饮料的时候,侧身朝村里跑。
“龙灵,你不能进村。嘿嘿,这条蛇就是来找你们龙家的,嘿嘿……”牛二在后面喊,却又没有追。
我一口气跑到家,奶奶正在喂鸡,见到我回来,原本聚在奶奶脚边吃食的鸡,全部吓得炸毛展翅,扑腾着双翅往鸡圈里跑。
奶奶端着食盆看着我,顺着我的目光看着地上拉得老长的蛇影。
双眼闪了闪,声音低沉,好像早有预料的道:“龙灵啊,你站着别动,等奶奶一会。”
我站在门外,看着奶奶一时有点心慌,不知道奶奶要做什么。
可没过多久,奶奶就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鹅出来了,拎着鹅猛地朝我的影子扔了过来。
大白鹅被抓已经气急,被扔到半空中,展着翅膀扑腾了两下,拉长脖子“嘎嘎”的大叫。
鹅是嘎人的,我每年回来看到这只大白鹅就怵,我爸说了几次要炖了吃鹅肉,都被我奶奶给骂了回去。
本能地想避开,奶奶却沉喝一声:“别动!”
我立马只能僵住了,有点不解地看着奶奶。
那大白鹅落到我影子里,脚啪啪地踩了两下,找准了方向,果然伸着老长的脖子,展着两只大翅膀,大脚板顺着影子踩得啪啪作响,朝我扑了过来。
“龙灵,别动。”脑中墨修也沉喝着交代我。
鹅嘎人,痛得厉害,它夹一口还不解恨的,要不停得啄啊咬啊。
我被接连嘎了几口,心中又是不解,又是害怕。
过了一会,奶奶端着一盘食出来,把大白鹅引过去。
这才看着我的影子,朝我道:“没事了,进来吧。”
顺着奶奶的目光看去,我原本拖着的那条如大蛇蜿蜒的影子,这会变成正常了。
我重重地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忙朝奶奶道:“那块黑蛇玉佩还在吗?”
奶奶给大白鹅添了水,微微叹气地看着我:“终究还是来了。我养这只鹅养了十年了,总想着用不上也好,没想到你一满十八岁就用上了。”
“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生我的时候,真的有条盘棺蛇吗?”我握着奶奶的手,脑子里一片迷茫。
奶奶带着我进屋,从她嫁妆的铜钉大木箱的里面,找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雕花木盒打开后,里面还用白布包着。
“当初秦阿婆说了,这枚黑蛇玉佩给保你平安,可如果一旦给你,就怕……”奶奶眼带担忧,却还是将黑蛇玉佩给了我:“这都是你们龙家祖上造的孽。”
奶奶说着,浑浊的眼里闪过水光,握着我的手叹气:“龙灵啊,他们自己造了孽,自己不去偿,却落在了你头上。有本事,报应到他们那些男的身上啊,为什么让我的龙灵去受这些罪。”
我不解地看着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却朝我摆了摆手:“你才回来,还没吃早饭吧?吃了早饭我送你去找秦阿婆的徒弟,她现在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米婆了。”
“可墨修说,还要去找那具蛇棺。”我握着白帕站起来。
奶奶却挥着手:“找不到了,被雷劈了。”
她明显不愿意提及那件事,往厨房去了。
“先往黑蛇玉佩上滴血。”墨修却在我脑中提醒。
我慢慢地解开那块白帕,里面一块通体漆黑如墨的蛇形玉,那玉雕的就是一条盘缠着的蛇,雕工极其细致,鳞片都清晰可见。
明明都是同一块黑玉所雕,可那双半垂半殓的蛇眸,却好像清亮得能照亮人一样。
这条黑蛇,看上去就和我梦里那条黑蛇一模一样。
随着我的注视,黑蛇玉佩半垂半殓的蛇眸也慢慢睁开。
我吓得差点将黑蛇玉佩脱了手,脑中墨修也没有说话,似乎看到这块黑蛇玉佩也陷入了沉思。
听到外面那只大白鹅“嘎嘎”的叫声,我忙找了奶奶缝衣服的针,戳破手指,挤了滴血在黑蛇玉佩上。
鲜红的血落在通体漆黑的玉佩上,血好像活了过来,顺着雕着蛇身地鳞飞快地散开,不过眨眼间,整条蛇就好像染上了红色。
我看得正愣神,就感觉眼前光线一暗,跟着唇上有着冰冷而柔软的东西落了下来。
诧异的抬眼,就见墨修那张俊脸在我眼前,贴在我唇上的嘴唇,轻轻一抿,似乎在轻叹,又好像在自言自语:“龙灵,我终于吻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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