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周围的草木繁林,若有所思。
前世他与孙黛结婚后,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钱,不被人耻笑羞辱,一个人离开下坝村去打印。
下坝村隶属云天市靖平县,但云天市只是个四线城市,想要离家近就把钱挣了显然不可能。
于是柯萧然去到了更远的长原市,在那里白手起家,一去就是七八年。
为了挣钱,他期间只给家里打过电话,却始终没回来过,直到爹娘去世的消息传到他耳里……
等再回到下坝村,见到的只有两座坟头,墓碑正对着北边,那个方向正是长原市的方向……
直到那一刻他猛然惊醒!
爹娘为了他能够幸福,牺牲掉了他们所能牺牲的一切,包括健康。
只是那时的柯萧然再想要做什么,却都为时已晚,子欲养而亲不待!
“娃子......”
柯志宽不知何时走到身后,叹气道:“娃子,是爹没用,活了半辈子了,除了打渔什么也不会,连给你的彩礼钱也拿不出来......”
柯萧然内心仿佛被重物砸了一下,说不出来的酸楚,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爹!这跟您没关系,不过您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让您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你孝顺!不过你跟孙家那闺女的婚事,唉,我再求求别人,看看能不能再借点钱回来!”
“爹,我都已经说过了,这个婚不结了!”
也许是觉着自己语气有些强硬,柯萧然缓了一下,叹气道:“爹,等孙家把彩礼钱退回来,你就把借人家的钱还回去吧!”
“对了,娘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柯萧然想起生病的母亲严兰,就觉着心里堵得慌。
“你娘没事,她在医院旁边租了间屋,每天按时到医院取点药,调养调养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娘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听医生说好像是心肌炎!”
听到这三个字,柯萧然不由攥紧拳头,都是自己婚事闹的!
严兰每天起早贪黑,这心肌炎就是因为长期劳累导致的,必须要尽快接受治疗。
否则随时都有可能造成心律失常,甚至是衰竭骤停!
柯萧然沉声道:“医院那边有没有说治好娘这个病要多少钱?”
柯志宽看着柯萧然愈发坚毅的脸,忽然觉着自己儿子长大了,儿子大了,本该高兴,可不知为何,柯志宽竟然有些鼻子发酸。
他点燃了一根大前门,吧嗒两口,:“萧然,你娘她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但她毕竟是你娘啊,
我,唉,我还是告诉你吧,医院那边说她的情况很严重,至少也得花个十来万。”
“爹,钱这边你就不用管了,我来想办法!”柯萧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握紧了拳头。
“那孙黛儿……萧然,你真的能放下?”
“爹,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处理就好,咱们还是先赚钱救我妈要紧,我不可能为了娶媳妇连妈的命都不管了。”
现在可是2001年,每家每户的平均收入不到两千元,虽然柯萧然大学毕业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但想要短时间内凑够十万,根本就不可能。
柯志宽重重的拍了两下柯萧然的肩膀道:“行!那就不说这个了,咱们赶快进屋吃饭,爹刚才把饭都给你做好了!”
搭建在河边的木质屋子并不算小,只是潮气很重,踩在杉木条的地板上能够听到阵阵回响,渐渐入夜后,就连下面河水拍打木柱的声音都能听见。
屋内原本为婚礼所准备的彩条全部被柯萧然撕掉了。
柯志宽没什么胃口,坐在那抽着大前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柯萧然看着久违的饭菜,吃的很香。
虽然只是些咸菜馒头,配着一碟清蒸草鱼,但柯萧然自从离开家后,十几年都没吃到过这样的味道。
这是家的味道。
看儿子吃的那么香,柯志宽有了点笑意,只要儿子好好的,他比什么都满足,随便吃了两口,便起身准备朝外面走去。
“爹,这么晚了,你要去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去外面清理下河道,里面螃蟹实在是太多了!”
柯萧然有些疑惑,“螃蟹应该不便宜吧?”
他想起前段时间跟公司员工聚餐时,随便点了几盘澄阳湖大螃蟹就要上千元,而且都只是尝个鲜,根本就吃不过瘾。
“萧然啊,可能你在县城上班不知道,这螃蟹虽然个头大,但根本就卖不上价,前两天市场那边,也就也就两三块一斤,还没人买!
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咱们家这河道突然出现了很多螃蟹,繁殖速度也快,要不赶快清理掉,非得把河里水藻吃完,到时候大鱼就不往咱们这条河道里待了!”
柯志宽继续道:“对了,我现在就去你罗晓叔那边,听说他那边前段时间也闹螃蟹,好像是用什么药给毒死的,我看能不能要点回来!”
离开后,就只剩下柯萧然一个人。
借着月光,他的目光落向河边爬在草丛里,挥舞着双钳不断爬动的螃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这么大的螃蟹,两三块钱一斤?还没人要!要是放到后世想都不敢想啊!
这玩意在大城市的价格,就算说给柯志宽听,他都绝对不会信的。
如果推算没错的话,现在长原市那边已经开始掀起了吃螃蟹的热潮。
现在信息不发达,消息自然没有那么快传过来,虽然不会有后世那么贵,但价格绝不止两三块。
薄利多销的道理柯萧然还是懂的,一斤螃蟹就算只能赚一块钱,那一千斤呢?一万斤呢?而且长原市那边的价格肯定不止这个数!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柯萧然要如何才能收购到大量的螃蟹?
如果只是在自家河边随便抓点,最多不过几十斤。
赶去长原市卖,路费都划不来,现在他必须要趁着这个消息还没传过来,掌握大量的螃蟹资源,只有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想到身患心肌炎的母亲现在还躺在廉价出租房里,柯萧然目光更加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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