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恐惧魔鬼,魔鬼需吸血赖以生存,只是他们不知,恶贯满盈的魔鬼心间也会开出小花来,他们会悉心照顾,拼死护住小花,为小花遮风挡雨,鞠躬尽瘁。
那一年,苏灵十四岁。
昭阳城位于南方,烈日炎炎,夏日的暑热令人难以煎熬。苏灵坐在班级里的窗子边,窗外的凉风袭来也未将热意吹散,教室里只有两台悬挂在天花板的风扇,她也吹不到,白皙透嫩的肌肤红扑扑的,如同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期末的成绩单,班级里闹哄哄的,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陡然,她后背被后边座位的人拍了一下,她恹恹地直起身来半转身子,睡眼惺忪地看向身后的姑娘。
姑娘扎着马尾,眉眼含笑地问着:苏灵,班主任通知我放学去高中部寻他,你陪我去一趟吧。
姑娘眨着灵动的眼睛,双目极为诚恳,等待她的应允。苏灵心里牵挂着舅舅,她昨夜等到凌晨两点舅舅都未回家,她想是舅舅在哪个赌坊里过夜,也不知道他吃过饭没有,她极为担心。苏灵半垂着眼眸,低声细语地说着:苏琰,我得去找我舅舅,不能陪你到高中部了。
苏琰一脸的失落,但很快她又向她抛出诱人的条件,她双目闪闪,一脸自信地说着:苏灵,我们班主任兼高中部的语文老师,你要是陪我去了,我今晚带你去天歌怎么样?我跟你说,我哥哥在那认识了一个男人,他经常在天歌里,最重要的是,邵阳城赌坊一半都是他管的,要是我让我哥哥讲讲情。苏琰一脸你懂的表情。
苏灵瞬间清醒来,眉目清明,苏琰见着她的反应,打了一个响指,就这么定了。
邵阳城是个小县城,哪条街哪条巷发生了何事,几乎整个邵阳城都会知晓。两年前,苏灵跟她父亲大闹一场,离开了家跟随舅舅来到邵阳城,舅舅是单身汉,将近四十都未娶妻生子,整日无所事事,嗜赌成性,待在赌坊整日不着家。
但苏灵非常喜欢这个舅舅。舅舅虽滥赌成性,但舅舅为人极好,说一不二,很重情义。苏灵与家中不合,他从未到她父亲那拿过生活费,因舅舅不务正业没有任何存款,他四下借钱,那段时间,舅舅不曾进过赌坊,对她也从未缺吃少穿,给她所用的一切也都是最好的。
班主任将成绩单分发下去,将暑假里的每一个安全知识认认真真地交代了一遍又一遍,接连布置了假期作业这才放了学。
班主任急匆匆地赶到了高中部,苏琰怕苏灵反悔,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一脸无奈地说着:苏灵,走吧。我得在高中部那等候老班。
苏灵看着她手中的成绩单,她看到了年纪排名,第九。苏琰凑过去看她的成绩单,激动不已,摇晃着她:苏灵,你太厉害了。
苏琰看着自己的成绩单,红彤彤一片,挂满了红灯笼,年纪排名,第七百二十九,全年级也就七百五十人。苏琰拉扯着苏琰进到高中部,高中部还未下课,她们的老班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交代着作业。
她们等候了许久,这一楼层楼的学生下了课纷纷从教室里出来,苏琰往他们的其中一间班级走去,她站在走廊前等候,十分引人注目。苏灵皮肤白皙透嫩,微红的脸庞像是春日里点缀的桃花瓣,五官端正,尤其是那桃花双目的眼眸,星眸璀璨,但眼底带着一些急切,长发扎起的马尾极为柔顺,鬓边的发丝有些被汗水浸湿,目测她的身高,也不低于一米六。
许多男生对着她露出笑容,打着招呼:学妹,来这找哪位啊?她淡淡地回答着:我没找谁,我在这里等人。
几个男生调侃着苏灵,苏灵脸红晕着垂着头一言不发。男生们笑呵呵道:别害羞嘛,或者你把电话告诉我。
此时教室里走出一位男生,手中拿着成绩单,看着走廊那头围绕着好几位男生,他本不打算理会掠过一眼要往另一边的楼梯走去,就要离开之际,他觉得那身形有些熟悉,转身仔细一看疾步上前唤着:苏灵。
苏灵猛然抬头,见着眼前的救星,她一下绕到男生的跟前,众位男生转头瞧了一眼,重重叹息着:原来是等顾嘉的,真是扫兴,走走走。
男生们纷纷离开,顾嘉看着她笑着问:你怎么没回去,怎么来这了?
我同学在里边,我等她来着。
顾嘉手指了指班级的方向,他惊讶地问着:你等里边那位小姑娘?
嗯。
高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喋喋不休,有着地狱的称号,想必一会儿是结束不了的。
苏灵也知道,但她笑而不语,顾嘉抽过她手中的成绩单,瞧了一眼,紧锁眉头用成绩单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责怪着:你啊你,数学又没考好。我教你的方法不管用吗?
暑假要给你好好补补,你就要上初三了,这数学学不好,可考不到重点班的。
她目视着他手中的成绩单,一把夺过,她就不信他考到的比她好。她翻开一看,瞠目而视,年纪第二。她看了看成绩单,又看了看顾嘉的脸,顾嘉相貌英俊,成绩优异,平时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他可是校园网上的风云人物,他在篮球场上一出现,高中部的姑娘都会为他尖叫打气。
此时,苏琰垂头丧气地从班级里走出来,她将成绩单塞回顾嘉的手中,拿回自己那张,走到苏琰跟前问着:没事吧。
苏琰叹息着,看着红彤彤的成绩单,她此刻亡羊补牢也晚了呀!顾嘉转过身看着苏灵,苏琰放下成绩单,她瞬间眼前一亮,他逆着阳光站在走廊前,目不转视地看着她们,他一身白色T恤,眼里带着笑意,她吞咽着唾液,他不是高中部的顾嘉吗?
她拉着苏灵,苏灵微微一愣转过头。她立即笑着,快速道:顾嘉,我先走了,再见。
苏灵。
苏灵拉着苏琰疾步快走地消失在楼梯转角,苏琰还未缓过神来,听着顾嘉叫唤苏灵,她一下停住脚步问着:苏灵,你跟顾嘉认识啊?
苏灵微微点头,她惊叫一声,震耳欲聋,苏灵捂着她的嘴,别叫了。
苏琰再次确认着:你跟顾嘉认识?
苏灵无奈地看她,急促地说着:认识就认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走啦,我还得找我舅舅呢,你快点。
那是顾嘉,就是日日在校园网站上被女生讨论的那个顾嘉。苏琰一字一句地确认着。
苏灵完全不耐烦了,她说着:你要是不走,我走了。
苏琰拉住了她,一脸讨好着:我走,我走。不是,你跟我说说,你怎么认识他的?你知道他每天收到多少的情书吗?他的情书能塞满整个抽屉。
苏灵冷着脸,她已经耽搁太长时间了,如果舅舅还未回家的话,他吃过饭了吗?他昨晚有没有睡在赌坊的摇椅上,这大夏天的,都挤在那小房子里,她无比担忧。她敛容屏气地回答着她,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我舅舅回家了没,如果他没有回家,我得去找他。
苏琰一下点头着:好好,你先回家,今晚我带你去天歌。
苏灵穿过小道回家,推开了门,家里没有任何人,她行色匆匆地向外跑去,她跑到附近的赌坊里,赌坊里管事的男人都认识她,笑呵呵地问着:哟,小灵,又来找你舅舅啊?
她满目担忧,惴惴不安地问着:李叔,我舅舅在这里吗?
李叔摇着蒲扇,摇着头说着:你舅舅这两日不在我这,东边最近有玩大的,你过去看看,那里聚集的都是年轻人,说不定你舅舅在那。
她匆匆撂下一句,多谢李叔。
苏灵脚步匆匆地向东边方向去,东边路远,她跑了许久,气喘吁吁地到达东边的一座茶馆,茶馆门前一棵百年老树种在门前遮阳,树下摆了五六个躺椅,躺椅上躺着两位老人。
老人白发苍苍,穿着白色的背心,旁边放着凳子,上边摆放着茶杯,老人闭着眼正在小憩。
中午的茶馆已经没有什么人喝茶,她绕过前边的茶馆,穿过院子到后边的赌坊,她微微一愣,赌坊里竟没有喧闹声,也没有麻将声,也没有交谈声。
她有些畏惧,身子有些发抖,开赌坊的哪会是什么好人,她走到了门前,只见许多年轻男人围困住一个男人,她一眼便认出了被围困住的男人。
男人身穿灰色短袖,深蓝色牛仔裤,踩着塑料拖鞋,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大呼一声,瞬间所有的人都向门口瞧来。
舅舅急促地朝着门口喊着:灵儿,你快回家,赶紧回家。
此刻,坐在后边凳子的男人微微偏头目光绕过众人,凝视着站在门口的小姑娘,远远瞧去,白皙的肌肤如雪一般,那喊声之中带着怒气且急切,多半小姑娘见到这样场面几乎都吓哭了,这小姑娘倒能临危不惧,有趣。
男人嘴角上扬,他站起身来,舅舅几乎都要下跪恳求他,我外甥女不懂事,我欠你们的钱,我会还的。
其余的男人围困住舅舅,只见男人迎面向她走来,她眼眸里微微带着恐惧,直视着男人的面孔,男人年纪在二十五左右,他缓步而来,如同像是春季盛开的樱花,伴随着花瓣雨走来。走的越近,看的越清楚,他的个头极高,一米八左右,他的脸庞极为俊俏,含笑的眉眼里带着邪气,他身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如同魔鬼降世人间,带着一团黑气即将向她攻击而来。
他走到她的跟前,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如此俊美的男人,与校园里那些即将成年的男生完全不同。他带着成熟的气息,他的肤色并不是很白,他的瞳孔如同星辰一样闪烁,他的五官似乎被精心雕刻,耳朵上带着银色耳钻。此间,舅舅的声音砸入耳里,灵儿。
苏灵一下咬牙切齿,目光凶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弯下腰,微微一愣,这邵阳城还没有人不怕他,这小姑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邪魅一笑道:小屁孩,哥哥长的这么好看,对哥哥笑一笑,哥哥就放你舅舅回家,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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