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到头来，都那样]后续更新

结婚三十年，我和丈夫只红过一次脸。

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他抛下我去找喝醉的女学生。

那晚，女学生哭着向他表白，他严词拒绝了。

后来，我们风平浪静地过了十年，看着儿子结婚生子。

直到女学生回来，成了风华绝代的畅销书作家。

而我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毫无成就，只有满头白发。

饭局上，有人和老周打趣。

“林雪到现在都没谈过男朋友，不会是忘不了你吧？”

他当即打断那人，“别胡说八道！”

可那晚。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1.

得知林雪回来的消息时，我正在给一大家子准备午饭。

手中的汤勺一顿，“今晚的饭局她也去？”

老周站在玄关整理领带，银色的袖扣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微光，晃得我眼睛有些不适。

“嗯，她是张教授的学生，这次算是张教授给她庆祝新书获奖。”

“你去吗？”

他例行公事般问了句。

自从我开始在家带孙子后，很少陪他参加这种场合，所以他问得漫不经心。

这次，我本想像往常一样说“不去”，却鬼使神差地回答：

“一起去吧。”

老周明显怔了一下。

但他一贯稳重，并未表现出太多情绪波动。

“好，那我在楼下等你。”

我们抵达包间时，屋内一瞬间寂静。

入座后，人群中央一位气质出众的短发女士，侧目看向这边。

“周老师，许久不见。”

声音清脆悦耳，举止落落大方。

老周转头看她一眼，微笑着，自然地搂住我的肩。

“林雪，这是你师母。”

林雪愣了下，“抱歉，一时没认出来，师母好。”

我浅浅一笑，“你好。”

话音刚落，林雪就转过头去，眼角似有泪光。

“几年不见，王姐又憔悴了啊。”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几分刻薄，“倒是老周越长越年轻，难怪别人看不出你们是一对。”

林雪是他的得意门生，他一向看不上我。

我的脸顿时发烫，不自觉地拽了拽衣角。

自从儿子出生后，我就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照顾家庭上。

这些年来，带大儿子又照顾孙子，早已没有时间打理自己。

皱纹爬上眼角，白发悄然增多，昔日的风韵荡然无存。

这也是我近年来不愿社交的缘由。

“老张，”老周放下酒杯，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照顾家庭也是一份了不起的工作。”

张明抿了口酒，轻声道：“是我失言了。”

大家纷纷打听林雪这些年的近况。

她现在是知名作家，前不久一部关于新疆的散文集获得了国际文学奖。

“想当年，林雪天天抱着书追在老周后面跑，如今不但成了大作家，还是网络红人，新书发布会粉丝都排到街上去了！”

“林雪这几年真是脱胎换骨，太优秀了，哈哈！”

林雪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淡然微笑。

利落的短发衬着精致的妆容，身着高定套装，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2.

一身老旧的棉麻长裙，外面罩着一件不合身的羊毛开衫，还是临出门前翻箱倒柜才找出的这件略显正式的衣服。

在今晚这群衣着考究的文化名流面前。

显得格格不入。

我恍然回想。

十年前，林雪还哭着对我说：

“王淑芬，你能不能放手让给我，我比你更懂他，更配得上他！你只会在家相夫教子，凭什么霸占着他！”

我向来是个性格温和的人。

不善言辞，不愿与人争执，从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和别人斗个你死我活。

那时我真的动摇了，和老周提出了分开。

毕竟那会儿孩子也大了，也没有什么顾虑。

没想到一向沉稳的老周气得脸色铁青，当场对林雪严厉地说：

“我对你只有师生之情，永远不可能有别的！我这辈子只爱淑芬一个人，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那天晚上林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据说一个多月没去上学。

张教授打电话来指责，老周始终没联系她。

那时候，老周坚定地选择了我。

而如今……

我坐立难安，后悔今晚跟着来，抬头想问老周什么时候回家，发现他的视线正停留在不远处。

那边，林雪脱下外套，露出修身的连衣裙，衬得身材窈窕，正被众人围着听她讲述见闻。

“在新疆天山脚下，我看到了牧民赶着羊群迁徙的壮丽场景，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生命的韧性和自由。”

赞叹声中，老周突然开口。

“这些年你长进了。”

林雪转过头来，嫣然一笑，轻声说道。

“是啊。”

老周没再说话，低头，慢慢喝了口酒。

我突然觉得喘不过气，起身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经过休息区，看见老周和几个男人在那里抽烟。

谈话声传来。

“林雪现在这么优秀，一点都看不出来当年朴素的样子，老周，你当年对她那么绝情，从未动过心吗？真的不曾有过一丝悔意？”

老周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对她越是冷漠，反而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她成就了自己，我也没有耽误她。所以你们就别再提这些没意义的事了。”

3.

“也是，都过去了。看你老婆今天特意跟来，哈哈，她不会有危机感了吧！”

几个人笑着走开了，只剩下老周和张教授。

张教授忽然意味深长地说。

“你知道吗？林雪至今还没谈过男朋友，不会是忘不了你吧？”

短暂的沉默——

“别胡说八道！”

老周严厉地打断了他。

回到家，儿子抱着孙子在客厅看电视，脸色不太好看。老周说还有论文要改，径直上了书房。

儿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开口了。

“妈，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带孙子，少出去应酬！小宝都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能和爸一样这么晚回来！”

儿媳妇躺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妈，你这衣服也太老气了吧，显得你更显老了！”她一向自诩性格直爽，说话从不顾及他人感受。

孙子看到我委屈地扁着小嘴，手舞足蹈地哭闹起来。

“奶奶，要抱抱！要抱抱！”

我顾不得其他，赶紧抱起孙子上楼回房，轻轻拍着他哄他入睡。

等到孙子终于睡着，刚松了口气，儿子就在楼下喊：

“妈，我饿了，能不能下来给我煮碗面？”

我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楼。

儿子坐在餐桌前玩手机：“妈，我今天加班太累了，想吃你做的阳春面。”

我强打精神去厨房忙活，虽然疲惫，但还是仔细地给他煮了一碗面。

当天深夜，我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老周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睡不着。

我轻声问：“怎么了？”

他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那一夜，我们都没能入眠。

黑暗中，各自沉默着，却都清醒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那天之后，我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

大多数时候我带着孙子，儿子和儿媳妇就去上班。

照顾孙子的琐事占据了我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单调、重复、却让我感到安全。

4.

让我逃避现实、麻痹自己、停滞不前。

这天睡前，老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们文学院最近在筹备林雪的新书座谈会，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忙。”

我愣了好一会才理清他话里的含义。这意味着，作为文学院院长，老周和林雪接下来会频繁接触。

我沉默片刻，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

“为什么非要办她的座谈会？你明明知道她对你的心思，你难道不该避——”

“够了！”

老周厉声打断我。

“你在胡说什么！林雪拿了国际大奖，她是我们学院出来的人才，办她的新书座谈会不是很正常吗？这是工作！淑芬，你怎么年纪大了反倒疑神疑鬼！”

他的表情写满失望，说最后一句时，眼神里透着寒意。

我瞬间僵在原地。

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穿衣镜。

身材松弛、面容憔悴、满头白发。

宽松的家居服上还沾着一块婴儿食物的污渍，是刚才喂孙子时蹭上的，还没来得及换。

自卑和难堪瞬间将我淹没，气势全无，只想立刻躲进被窝，把自己藏起来。

但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继续追问刚才的事，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之前答应我，等孙子上幼儿园就让他们搬出去住，还算数吗？”

老周闻言眉头紧皱，脸上顿时布满烦躁，不耐烦地开口。

“我真是搞不懂，这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还想赶他走呢？和儿子儿媳一起住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天伦之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摇头，轻声回应：

“你是享受天伦之乐了，活儿都是我干。儿子回家也就陪孩子一会，儿媳妇听见孩子哭就烦躁。”

老周的声音沉了下来。

“王淑芬，你这是在抱怨吗？你和我结婚，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只需要照看孙子，这样的生活不是很轻松吗？”

我看着地板，陷入沉默。

良久，轻声说。

“从来没轻松过。”

老周没听见，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5.

“林雪的事，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真要有什么早就有了，你不要瞎操心。”

“还有，以后我不想再听你说和儿子分开住的事，他是我们的亲儿子！”

那天争执后，老周给我买了一条翡翠项链，又以我的名义给老家弟弟打了十万。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仿佛这样，伤害就不存在了。

“淑芬，我知道你辛苦，以后我会多体谅你一些，好吗？”

他温柔地抚摸我的脸，语气缠绵。

弟弟打电话来，掩饰不住的兴奋。

“还是我姐命好，我也跟着你享福！这个姐夫你可得好好珍惜啊，不过你从小就懂事又贤惠，我给你拉后腿啦。”

在楼下陪孙子玩时，周围的老太太们纷纷称赞我好福气。

“丈夫事业有成又顾家，儿子孝顺能干，还有个可爱孙子，人生圆满了呀……”

我开始给自己洗脑，说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每天比从前更加卖力地照顾孙子和一家人，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多岁。

我哄孙子睡觉时，儿媳妇瞥了我一眼，对着手机里的闺蜜说：“我可不能像老一辈的女人，一辈子奉献给家庭，活得一点追求都没有！”

我不想呆在家，不愿见小区里的老太太们，于是经常推着婴儿车去学校里面散步。

却意外看见了老周和林雪。

他们被一群学生围着，林雪正在给学生们签名。

我推着童车，慢慢走近人群。

老周西装笔挺，神采奕奕。

林雪一袭黑色长裙，端庄优雅。

“林老师，您在写新疆散文的时候，哪一段最让您难忘呢？”一个学生好奇地问道。

林雪微笑着说：“是在阿尔泰山脉采风时，我最敬重的人给我发了一首诗，那首诗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学生们顿时兴奋起来：“是谁呀？能告诉我们吗？”

林雪笑而不语。

老周突然开口：“诗歌的魅力在于它是多义的。”

众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林雪却转头，定定看着老周。

胸口起伏，眼中闪烁。

我注意到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