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化疗后,我剪了短发,为此宋景齐大发雷霆罚我磕头认错。
他将我摁在地上,抽出腰间的皮带狠狠打上我的后背。
“谁准你将长发剪了,我告诉你,你现在是大明星虞衫,不是什么乡野村妇,虞衫最讨厌的就是短发!”
因着我和虞衫七八分像的容貌,我成了她的平替,宋景齐甚至将虞衫的卵放进了我的子宫。
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却与我毫无瓜葛,更是讨厌我讨厌的要死。
“你不是我妈,我妈是大明星虞衫,你就是个赝品,是个冒牌货。”
他们希望我变成虞衫,却又讨厌我成为虞衫。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1、
疼,是真的疼。
浑身酒气的宋景齐将我压在冰冷的大理石砖上。
腰间的皮带一次又一次抚过我的后背,皮开肉绽的感觉令我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粗粝的指腹狠狠扣住我的下巴质问我。
“谁准你剪的短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虞衫最讨厌的就是短发,你是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还不快跟我认错!”
他没得到他想听的答案。
鲜血淋漓的后背,已让我没了意识。
这样的宋景齐我见过不止一次。
凡我做了任何与虞衫背道而驰的事情,都能令他勃然大怒。
他不会打我的脸,因为那是我和她最爱的妻子,唯一相像的地方。
每每如此,我总会低头认错,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做得更好,然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发泄一通。
可这次,我真的好累好累。
“水,我想喝水。”
“想喝水吗?”
房内昏暗,八岁的宋念摇晃着手中的水杯低低笑了,和她爸宋景齐简直如出一辙。
她不会这么好心,我猜的没错。
万幸我侧了头,她杯中的烫水只泼上了我那半张脸。
宋念得逞地拍了拍手,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得意。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家里的下人哪儿个不知道,爸爸留你在身边只是因为你和我妈长了一张相像的脸。”
“我警告你,别妄想能取代我妈,你就是个冒牌货,是个赝品。”
我生下宋念不足一月她就被宋景齐抱走了。
可她不知道,如果没有我,她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
我笑着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渍。
“既然你知道我这张脸对你爸有多重要,那你这么做,他会放过你吗,毕竟,在外我可是大明星虞衫,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宋念,我不管你有多讨厌我,人前我都是你母亲,你就算再不喜欢都得给我忍着。”
我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向来都是温声细语地讨好。
宋念瞬间红了眼眶,脚边的杯子被她狠狠砸向地面掀起一阵无能地狂怒。
方才被滚水烫伤的大片肌肤瞬间通红一片,连带着后背火烧般的疼痛,我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当初,生下宋念的时候,好像都没有这么疼过。
十年前的一场车祸,带走了演艺界最火的当红花旦虞衫。
为了让这份残缺的爱得到延续,宋景齐花了不少精力才将虞衫的冻卵放进了我的子宫,而我也为此受了不少苦。
后来啊。
十月怀胎,受尽苦楚,生下的孩子却与我毫无瓜葛。
那天,宋景齐高兴坏了。
他和虞衫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哪儿怕取名都有虞衫的痕迹。
宋念,宋念。
念念不忘。
2、
当我艰难地挪动下床时,被进来的宋景齐一把抱回了床上。
他身上已没了酒气,手里还紧捏着一只烫伤膏。
看着我红了大片的脸颊,他紧紧皱起了眉头,为我轻轻抹上烫伤膏。
“我已经罚过念念了。”
“这段日子你的通告我都替你推了,你只管好好在家养着就是。”
宋景齐向来将宋念捧在手心,不曾打骂过一句。
我想,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她伤到了我的脸。
他将自己的错处一笔带过,绝口不提我后背上的伤。
“过两天是念念的生日,你要和我一同出席,应该不需要我再教你该怎么做了。”
我冷冷地别开脸。
虞衫去世近十年,宋景齐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更是不惜将我打造成虞衫的样子来伪造虞衫早已不在的事实。
他以为只要这样,他的妻子就没有死,而宋念也不是一个没有妈的野孩子。
而我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只是为了报答当年虞衫对我的搭救之恩。
当年母亲因病去世后,孤儿院收养了我,可所谓的院长却根本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好人,而是个蛇面兽心的人贩子。
在我被打包准备卖掉的那天,我拼了命地跑了出来。
或许是我命不该绝,我遇到了拍戏的虞衫,是她救了我。
更巧的是我和她竟有几分相像,这样的缘分再加上她可怜我的身世,因而将我带回家中。
我成了宋家的下人。
原以为这会是我灰暗人生中的救赎,可却没想到,是更猛烈的雨。
无论我再努力,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虞衫。
看着我齐肩的短发,宋景齐将我抱到了梳妆台前。
外头冲进来两个女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宋景齐不许我动弹,男人的力道之大,让我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身后的伤痕被死死压着,温热的液体将睡衣浸了个透彻。
他按着我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
“虞衫讨厌短发众人皆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过你,在这个家里,你没有资格为自己做主。”
“乖,一会我们就又有好看的长发了。”
“我的阿衫永远是最美的。”
宋景齐如同失心疯般摸着我的脸,痴痴地笑了。
几个小时下去,我的短发又被接成了长发。
看着镜子中的我,他满意地从身后环绕着我,亲吻着我的发丝,脖子,一路而下。
在解扣子的那刻,他发觉我的脸色有异,才勉为其难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瞧,长发多适合你,只要你乖乖听话,这辈子你都会衣食无忧,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我知道你在伤心念念对你的态度,等她再大一些,再懂事一些,我可以让她喊你一声母亲,毕竟是你十月怀胎生了她,可别的你想都不要想。”
怀胎十月,怎会没有感情。
可他不止一次地提醒我,我只是一个为他和虞衫生儿育女的工具。
“能代替阿衫生下孩子,你该感恩戴德才是。”
“听话,喊我的名字。”
阿齐,是虞衫生前对他的称呼。
他满脸期待着看着我的脸,妄想在我身上看到虞衫的影子。
我却冷笑一声,无情打破了他的幻想。
“宋景齐,我不是虞衫,虞衫早就已经死了。”
“我不会再装成另一个人,我要离开这,我要做我自己,我要做回陈寒露。”
3、
话落,宋景齐原本柔情似水的双眼瞬间变得暴戾不堪。
他掐住我的脖子,低声质问我。
“离开这?陈寒露你不要忘了,你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就算死在路边都不会有人来同情你,你但凡拥有这张脸一天,哪儿怕一个小时,你都得乖乖留在宋家做我的虞衫。”
“一旦你在外被媒体拍到,宋家乃至宋念都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当初虞衫救了你,宋念是她的孩子,更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就是这么报答她对你的救命之恩的。”
男人,还真是虚伪。
从前的他巴不得宋念和我撇清关系,现在又拿这件事来对我道德绑架。
我知道宋景齐对虞衫的感情,毕竟曾经的他们是众人羡慕的假偶天成。
可奈何天不遂人愿,虞衫在和宋景齐订婚的路上遭遇了一场车祸。
宋景齐当即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没人知道虞衫死了。
而和虞衫有七八分相像的我,被选择代替虞衫和宋景齐订婚,结婚乃至替他和虞衫生子。
没有一个人知晓我的存在。
我像是个见不得光的脏东西,这辈子难道就活该永远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以虞衫的名义蹉跎一世吗。
宋念的出生像是一场及时雨,阻止了宋景齐的日日发疯。
而宋景齐就如同一个嫖客,在我的身上拼了命地找寻他爱人的痕迹。
非打即骂的日子我过够了,替身我也当够了。
我抓着宋景齐在我脖颈处的那只手,淡淡说道。
“你说得对,虞衫救了我,可这十年,我替你们生下了宋念,该报的恩该还的债也够了,虞衫才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你没有义务将我绑在身边。”
“宋景齐,救我的人是虞衫不是你,我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我没有和你签卖身契,当然,你也大可以掐死我,这样我就能永远留在这了。”
见我一脸认真的样子,宋景齐的眉头有片刻的松缓。
“宋家的女主人只能是虞衫,但我也可以向你保证,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你永远都可以拥有这里的一切。”
“等宋念再大一些,她也会知道你对她有生育之恩,也不会发生像昨天这样的事情,我也可以允许她和你亲近......”
对于他说的话,我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再听。
“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宋景齐,这些,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要自由,只想离开这。”
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他不顾我后背的伤,再次抽出腰间的皮带。
“陈寒露,你忘了是谁给了你优越的生活。”
“你这么不识好歹,宋念的生日宴你根本不配去。”
我却松了口气。
这一次,我终于不用再以虞衫的身份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4、
哪儿怕隔着好几道门,大厅内的笑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隔着窗望过去,宋念正抱着虞衫的姐姐虞恬的手臂撒着娇。
而站在一旁的宋景齐也不似往日般严肃。
只要宋念高兴,他就会高兴。
当初,宋念刚学会说话的时候,看到我就会奶声奶气地喊我妈妈。
这一切都被回来的宋景齐看在了眼里。
他强制抱走了宋念,不顾我月子里留下的病根,将我关进阴暗的地下室,整整三天三夜没有进食。
直到我晕倒在地,他才施舍了一碗冷饭馊菜给我,可话里仍旧没能放过我
“是你教宋念喊你妈妈的?不要以为你生了宋念就是她的母亲,你根本不配。”
我没吭声,他就气地将我又关了好几天。
所以,我害怕天黑,很怕很怕。
可现如今,阳光下,欢声笑语,仿佛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虞恬更是仗着是虞衫的姐姐,在宋家俨然比我更像个当家的女主人,就连下人也都是见风使舵的性子。
我向来都是使唤不动她们,甚至还要听她们对我的冷嘲热讽。
毕竟,从前我和她们一样也不过只是下人。
“这长得再像啊,乌鸦也是成不了凤凰的,宋家的女主人就只有虞衫小姐一个,里头那位充其量不过就是个生孩子的替代品,想管我们真是白日做梦。”
“你有没有发现,虞恬小姐和虞衫小姐虽然长得不像,可身上的气质更为相像。”
“那是当然,毕竟是同一个妈生的,现在那个又怎么比得过,要我说啊,宋总和虞恬小姐在一起才是般配呢。”
我正想推门出去,从天而降的冰水打湿了我的全身。
不远处,传来几声得意的笑。
是抱手的宋念。
“今天是我生日,你还真是识相,知道我不想看到你,就自己躲起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接长了头发是想再勾引爸爸吗,就算爸爸想再娶,也只有虞恬阿姨能配得上。”
她这样讨厌我,是我没想到的。
我仍然记得宋念儿时得了水痘,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整栋别墅的人都怕被传染。
是我不顾传染的风险,耐心地守着她,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上药。
宋念睡得迷迷糊糊,奶声奶气地喊我“妈妈”,抓着我的头发将脸埋进去。
我仍然记得那声“妈妈”让我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可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宋念不见了。
宋景齐将她彻底藏在了我找不到的地方,直到一年前,虞恬带着八岁的宋念回到宋家,我才再次见到她。
所以自她有记忆起根本不知晓我的存在。
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妄想鸠占鹊巢的坏女人。
“宋念,我看你是忘了那日的教训。”
我将剩下的半盆冰水攥在手里,对着她的方向高高举起。
她瞪大了双眼,气地鼓起了小脸,“你这个坏女人不就是仗着和我妈妈长得像吗,当初那杯热水就应该让你毁容,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你赶出去。”
后面的话,她边跑边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丢下手中的水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
这,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恨我很的要死。
那晚,我一夜没睡。
骨癌所造成的持续性疼痛到底连止痛药都失去了作用。
也是这一刻,我是真的想要自由。
因为,我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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