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世上独一无二的灵女,却身染恶疾命悬一线。
世子携已有身孕的庶妹回府,扬言要废我立她为正妻。
可他不知,他与我有七世纠葛。
六百年前,赵凌川以甜言蜜语诱我与他结下生死契约。
每世我都为他正妻,助他权势滔天,安享天年。
而我却不得好死,活不过二十五。
若他弃我,契约自解。
如今第七世,他从落魄弃子到尊贵世子,母族风光无两,皆因窃取我的命格。
只待我魂飞魄散,赵凌川便可登顶人间之巅,永享无尽荣光。
我苦熬六百年,终于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
1.
我被日夜锁在马厩旁,与牲畜争食。
外人眼中,我是高不可攀的世子妃。
可在世子府,连最下等的仆役都能对我肆意践踏。
我瘫坐泥地,污水映出我愈发枯槁的面容。
忽地一口血喷出,血水淌过手掌,掌心的命线随之急剧缩短。
不出半月,赵凌川将尽吞我气运,我也将烟消云散。
正受噬魂之痛时,几声女人的媚笑刺破夜色,我抬头望去。
世子寝院灯火如昼,窗前两道人影如傀儡戏般交缠晃动。
赵凌川俯在女人身上,动作伴着低喘起伏。
那女人不是旁人,正是我庶妹林婉儿。
风送来赵凌川粗重的嗓音。
“我的宝贝儿,我要让你做我的世子妃,未来的当家主母。”
林婉儿娇声道:“那姐姐呢?我可不想抢她所爱。”
赵凌川冷哼一声。
“若非你坦诚相告,我还不知被林清歌那贱人骗了三年,原来我今日的地位全赖你暗中扶持,只有你才配做主母。”
“我要废妻。”
听到“废妻”二字,我一激动踢翻了马槽。
哗啦一声,人影骤停。
寝院大门被猛地踹开,赵凌川衣衫凌乱,搂着半露香肩的林婉儿走了出来。
见我满脸惊惶,瑟瑟发抖,他认定我无法接受废妻,眼中鄙夷更甚。
“连看门都看不好,你是找死吗?”
我内心狂喜,可契约牵制,仍不由自主流露出悲色。
“我与你夫妻三年,你曾发誓此生不弃我,怎能轻易废妻?”
发髻猛地被他揪住,狠狠按进泥水里,呛得我喘不过气。
赵凌川一脚踩在我头上,语气高高在上。
“瞧瞧你这病鬼模样,一想到你对本世子死心塌地,我都觉得反胃。”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死乞白赖攀上我这高枝的!”
指甲抠进泥里,我恨得牙根发痒。
他不记得前几世,我却历历在目。
2.
六百年前,人间战乱四起,饿殍遍地。
那时的赵凌川不过是个落魄道士,以自身精血为引,召我这灵女下凡。
我不忍苍生苦难现身,却被他暗算。
他以全村性命献祭,那滴精血化作锁链缠上我,凝成我胸口的灵雀印,强行结下生死契约。
纵然是灵女,坠入凡尘也得折损半身修为。
我每世为他妻,保他富贵无忧,代价却是早夭惨死。
第七世,赵凌川乃商户私生子,自视甚高,扬言天生贵胄命格。
可他因狂言触怒家主,被逐出家门,母亲也被贬为奴仆,受尽凌辱。
幸有契约庇护,赵凌川得异人指点,直奔尚书府求娶。
人人都笑他痴心妄想,一个私生子竟跪在尚书府外,三叩九拜求娶我这病弱庶女。
新婚夜,赵凌川撕开我衣衫,看到灵雀印时,眼中迸出贪婪光芒。
“果然没错,那道士说的灵雀印。”
随后将我扔进风雪中,长刀架在我颈上。
“若道士之言是假,明日你便人头落地。”
次日,他母亲忽获重用,被提为管事。
赵凌川也被召回家,获封世子之位。
此后,他平步青云。
他随手指的荒地冒出温泉,他路过的枯河瞬间水流滔滔。
他领兵出征,未交战敌军便突发疫病,不战而胜。
短短三年,赵凌川权倾朝野,稳坐世子之位。
只待我魂归虚无,他便可福寿无疆,傲视人间。
如今那道士已死,他自命不凡,以为今日成就全凭天赋异禀,而非靠我这病入膏肓的世子妃。
现下家主病重,族内争权,各房蠢蠢欲动。
能娶林婉儿这嫡女助他稳势,他巴不得如此。
我也一样。
待我重获自由,必是他身败名裂之时。
3.
赵凌川松开我时,又一口血涌上喉头。
林婉儿蹲下,捏住我下巴,贴着我耳边低语。
“你一个贱婢生的庶女,凭什么嫁给个废物私生子还能当上世子妃。”
“我已有他的骨肉,世子早将废妻之意告知家主,未来主母只能是我。”
我一口血沫喷在她脸上,惨笑一声。
“妹妹,这福分,我怕你消受不起。”
林婉儿慌乱抹去脸上血迹,气急败坏地冲下人吼:
“拿断根棒来!”
我瞳孔一缩。
断根棒是用手臂粗的木棒捅入女子体内,直至毁其生育之能。
那夜,我的惨叫与赵凌川的欢声交织。
恨意冲天,染红了夜空残月。
我拖着半条命熬了许久,终于有人来府上传信。
可家主突发急病,非但谁也不见,连所有文书都被退回,包括赵凌川废妻的请求。
果然,契约在身,赵凌川弃我没那么容易。
要彻底解契,需他亲手挖去我胸口的灵雀印。
可这法子我不能亲口说出。
我得主动做点什么。
为给家主冲喜,族内于翠微山办了秋猎,邀众人共赴。
秋猎当日,林婉儿一袭金丝锦袍,骑在赤焰骏马上英气逼人。
赵凌川牵着缰绳,当着各房少爷夫人面前,宠溺唤她爱妻。
众人嘲弄的目光扫过我这正牌世子妃,一身粗布衣,站在一旁像林婉儿的婢女。
林婉儿得意无比,忍不住朝我炫耀。
“姐姐还不死心?非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吗?”
我勾起一抹笑,尽力让语气显得不甘。
“不过是凌川一时贪鲜罢了,我有灵雀印,是他的天定之人,现下的世子妃,将来的当家主母,只能是我。”
说完昂首离开,留下林婉儿恨恨的目光,几乎要将我刺穿。
有我命格加持,赵凌川轻松夺魁。
家主大悦,赞他不日便可接掌大权,执掌家业。
赵凌川兴奋地抱着林婉儿转圈。
“定是你这福星庇护,我才有这好运。”
林婉儿顺势道:“那凌川哥哥可别负我,快让我和孩子名正言顺才好。”
赵凌川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刀。
4.
回世子府的路上,马车突然偏离大路,朝一条陌生小道疾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从林间跃出。
“有刺客!小心!”
话音未落,马夫被一箭穿心,倒地身亡。
紧接着一支冷箭朝我们射来,赵凌川像是早有预谋,猛地抓住我的衣襟一拉。
“嗖——”
箭矢正中我胸口,剧痛让我动弹不得。
视线渐模糊间,我看到赵凌川抱起林婉儿,在护卫簇拥下策马远去。
如今我灵力尽失,真要命丧于此吗?
再睁眼时,眼前是破旧的木屋,浓烈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我侧头一看,身旁是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正摇着扇子,催旺药炉的火苗。
他虽着一身粗布衣,气度却透着掩不住的沉稳。
我伸手摸向伤处,发现衣衫已换,心口裹上了药膏。
我猛地坐起,牵动伤口,疼得咬紧牙关。
男子忙搁下扇子,耳根微红。
“姑娘别误会,你的衣裳和药是我姐姐换的。”
我松了口气,可看清他面容时,身子骤然一僵。
萧子墨,被废的世子。
我与萧子墨仅有过几面之缘,却早闻他才华横溢,心怀仁义。
从他面相看,若非受我命格压制,他本该是家主之选。
赵凌川与萧子墨素来不睦。
三年前,萧子墨被赵凌川构陷谋逆,连同备受宠爱的母亲一同贬为庶民。
如今他落魄至此,藏身这破屋苟活,我也是帮凶。
只盼他没认出我。
愣神间,萧子墨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递来,笑容温和。
说出的话却让我心底一寒。
“我刚打了只野兔,已让姐姐炖汤去了,这儿虽比不上世子府,但不会饿着你。”
我瞥了眼药碗,又瞥了眼他。
一个念头冒出,脱口而出。
“你想当家主吗?”
啪嗒!
身后萧子墨姐姐手中的汤碗落地,汤汁泼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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