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遇到鬼打墙了。
凌晨,我在同一条公路上开了好久都没有开出去。
起雾了,诡异的送亲队伍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送亲的队伍双手合十默念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再抬头,却看见轿帘被掀起,新娘抬头双眼含血泪,赫然就是我妻子的脸。
而坐在我副驾驶的妻子,变成了一堆白骨。
1
我酷爱自驾游。
大学期间,每年寒暑假我总要独自驾车去探索未知。
我享受那种自由掌控方向盘的感觉,不在乎目的地,只在乎沿途的风景和心情。
所以在毕业那年,我决定这次走得更远一些。
我一路向西,开始了一段长达半个多月的自驾游,沿途的风景如画,让我忘记了烦恼。
每一次转弯,每一次停车,都是一次全新的发现和惊喜。
我停下修整的时候,注意到那天是农历七月十四。
农历七月十四又称中元节、七月半或鬼节。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还是有点怕,决定找一个酒店住一下。
可那天的天好像黑得格外快,我还在路上撞到了一只突然冲出来黑猫。
我下车去看的时候,黑猫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惊吓之下逃跑了。
我也被吓到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总感觉今天不太太平。
我也来不及去找酒店了,就想在不远处还亮着灯的村庄结束一晚。
村口有一个石碑,上面用红字刻着「芳村。」
我开着车进去,沿途都是穿着白衣服的村民,大概是有人在办丧事。
所以在遇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我停了下来,因为这个看着正常一点。
「你好,我是来这边旅游的,天黑了,我想在这边借住一晚可以吗?我可以给钱。」
那人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辨别我是不是坏人。
沉默了半晌,他带着我去了他家。
我在路上看到这个村子都是用木头搭的房子,窗户被涂成猪肝色,上面挂满了形状各异的补丁,看起来像是经过一场暴乱。
那人告诉我他们这个村子年久失修,经济落后,大部分的房子都是上个世纪的,所以看起来有点旧。
我不疑有他。
跟着他去了他家。
他家床的四条粗腿被深深埋入地下,还用水泥浇灌固定,这种设计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心中涌起了疑问,谁会在家中摆这样一张床?
但是对上他幽深黑暗双眼,我有点不敢问了。
半夜,我被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
当我想要打开窗子去查看的时候,黑色西装男的脸突然从旁边钻出来,吓得我一声尖叫。
「不要乱看,明天天亮了就离开。」
我意识到,这个夜晚,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寻常。
我彻夜未眠,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我发誓,再也不出来自驾游了。
第二天,天大亮之后,我给西装男留下了五百块钱就赶紧开车离开了。
路上的白衣人们对我行注目礼,一动不动。
我一脚油门轰到了一百八十迈。
终于开出了这个村子。
2
我开了一整天,都没有再见到一个活人。
别说活人了,一个能动的都没遇到。
就连导航软件都失效了。
我找不到方向,也联系不上任何人。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了鬼路。
毕竟鬼节还没有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去,我再次看到了刻着「芳村」两个字的石碑。
白衣人们就站在村口看着我。
我全身发抖,面目惨白。
因为我已经朝相反的方向开了一整天,怎么可能再回到芳村。
我也顾不上鬼节了,根本不敢停留。
可我的油箱快见底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突然起雾了。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对送亲的队伍。
我看了一眼手表1:44。
诡异的沉默,没有敲锣打鼓,一群身着白衣的人抬着一顶血红的喜轿。
红白两色,让我不禁想起了传说里喜丧撞煞。
我光是想,就已经快要被吓得尿裤子。
中式恐怖诚不欺我。
他们脚尖贴着脚后跟,齐齐回头冲着我笑。
一个半边脸都已经腐烂的老太四肢趴在我的车窗上,问我能不能带她一下,她脚崴了。
撞鬼了。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尖叫着闭上眼把油门踩到了底,。
车身传来碰撞的声音,再次回头,哪里还有什么送亲队伍,那根本就是一片坟堆。
有个大爷走上前来问我,在这里停一天想干什么。
「今天是鬼节,快回家去,别在这里停留了。」
我赶忙道谢,就近找了个旅馆想住下。
往口袋里一掏,发现原本的五百块钱变成了冥币,里面还夹杂着送葬用的圆形白纸。
我这下确切自己是撞鬼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我迫不及待地启程,也顾不上沿途风景了。
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城里。
回去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
我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黑斑,眼底也泛起了乌黑。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生机的死人。
我四处求医,但无论是哪家医院,都无法查出我的病因。
只是告诉我可能是思虑过重,需要回家静养。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病情并未有任何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就在我几近绝望之时,我遇到了一位神秘的道士。
道士没有多言,只是递给我一个苹果,告诉我这个苹果不能吃,只能闻。
我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苹果,我就像一个频临饿死的人,贪婪地将它抱在怀里。
我遵循道士的指示,将那个苹果放在床头,每天闻着它的香气。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身体竟然开始逐渐康复。
而那个苹果,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历了这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后,我的内心充满了敬畏。
对于这个世界的未知和神秘,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从此以后,我放弃了一个人自驾游的念头,
我找了个银行的工作,安稳但实在无趣。
我还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我很爱她。
我们结婚了。
她提出想出去自驾游,我犹豫。
可见到她眨巴着眼睛看我的时候,我没忍住还是答应了。
那次的自驾游我专门找了比较繁华的地方,一路上安然无恙。
之后的每年我们都会出去,再也没有遇到过怪异的事情。
我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频频出游。
3
妻子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问。
「你这些经历都是真的吗?你不会是故意说出来吓我的吧?」
我看着面前荒无人烟的小路勾起唇角,腾出一只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当然是真的了,你老公什么时候骗过你?」
砰地一声,一只黑乌鸦撞死在我的挡风玻璃上。
我踩停刹车,让妻子待在车上,我下去查看。
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乌鸦,就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等我回到车上的时候,感觉温度都低了两个度。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把空调往上调了下。
妻子在之后的几个小时没再说一句话。
她总是这样,爱发脾气。
「我错了,我刚刚说的都是在骗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哪里有什么凌晨娶亲,都是我吓你的。」
妻子举起手指,指着挡风玻璃。
「你说的,是这样的娶亲队伍吗?」
我的瞳孔紧缩,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刚刚的小路变成了宽阔的马路,大雾四起。
一鼎红色的轿子被人们抬着过马路。
轿子的四周挂上了彩色的铃铛,随着轿夫的动作发出「丁玲丁玲」的响声。
每一声都牵动着我的心,极大的恐惧让我动弹不得。
我看着送亲的队伍双手合十默念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再抬头,却看见轿帘被掀起,新娘抬头双眼含血泪,赫然就是我妻子的脸。
而坐在我副驾驶的妻子,变成了一堆白骨。
惊吓之余,我再次一脚油门朝着那群「鬼」撞了过去。
一片刺眼的光芒出现,我回头望去,再次见到了那个坟堆。
守坟的大爷喊我快点走,今天是鬼节,别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的妻子不见了。
我报警找人救救我的妻子。
他们说我根本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妻子。
不可能,我和妻子相识五年,结婚三年,和她在一起的桩桩件件我都记得清楚。
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区,却被保安拦住。
「站住,你是哪家的?我们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
我本就心烦,又遇到这种新来的不懂事,我气愤地把小区业主的身份卡拿出来递给他。
「拿张购物卡逗我玩儿呢?况且你说的那栋楼住的是一对父子,我见过,不是你。」
我被赶了出来。
身上没带钱,只能去公司凑合一晚。
我再次被拦住。
我说我是这个公司的总监,我要进去。
他们也不认识我。
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找到我的发小。
还好,他还认识我。
「你说你有一个漂亮老婆,还住在正町小区?你在做梦吗?出去送个货把脑子送没了?」
在他的口中,我是一个货车装卸工,到现在还在租房,根本没有女孩愿意嫁给我。
我奋斗多年,有体面的工作,有幸福的家庭。
可一次自驾游,这一切都消失了。
难道这真的是梦吗?梦怎么会这么真实?
我又想起了坐在喜轿里那个双眼含血泪的「鬼」。
也许是某股神秘的力量,在那个凌晨带走了我的妻子,以及我的生活。
4
我想回去找我的妻子,可一想到那晚的恐怖情景,我就忍不住发抖。
这种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我过了一年。
我再也无法忍受,每次回到那个地下室,我仿佛都能听见妻子的笑声,仿佛她还在我的身边。
午夜梦回,她被人强制带上了喜轿,声嘶力竭。
而我因为懦弱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折磨。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妻子穿着红嫁衣趴在地上抬头冲我嘶吼,耳膜快要破碎。
一群身着白衣的人拖着她的腿往黑暗中去。
「啊!啊!啊!」
我从梦中惊醒,犹豫之下,我还是踏上了去往的「芳村」的路上。
我找了大半年,可不管我怎么开都找不到那个村子了。
却寻到了那个坟堆。
守坟大爷喊我快点走,今天是鬼节。
是啊,鬼节,鬼节我就可以见到妻子了。
我极其兴奋地把车停在了坟地门口。
「你不怕撞鬼吗?」
「我这次就是来见鬼的。」
守坟大爷笑着离开,嘴里念叨。
「又是来见鬼的。」
又?
我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的时候,发现大爷已经不见了。
走的还挺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
夜深人静,我坐在车内,随着车辆的轻微摇晃,渐渐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刺骨的寒气将我从沉睡中唤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心跳却在瞬间加速——那个令我恐惧万分的喜轿,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腿抖得几乎无法站立。
但我还是强迫自己下车,跟随着那诡异的送亲队伍缓缓前行。
身边的「人」影绰绰,他们穿着白衣,细看上面有古老的花纹。
他们面无表情,步调一致地前行,沉浸在自己的仪式中。
像是没发现我一般,任由我跟随。
月光下,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与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
我紧随其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却又沉重得让人窒息。
芳村!
这栋喜轿被送进了芳村!
我转身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脚步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恐怖的氛围笼罩着我,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求生的本能让我赶快离开。
不过为了妻子,我还是跟了进去。
5
我参加了一场诡异的喜宴。
在芳村的一幢二层小楼前,几十个人像教室里的学生一样排排坐。
一人面前一张小桌子。
上满摆满了为死人供奉的东西。
小楼正门前有一个银白色长发的老人,在他的一声令下,大家对着面前的供奉之物吸了起来。
我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烧纸味儿!
呛得我咳嗽了起来。
银白发老人抬头看向我,面孔快速地腐烂生蛆!
「小友,你是哪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你是看不起我家办的喜宴吗?」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