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顾延灼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他吃饭吃到一半,发现没汤,于是出门来倒水喝,姜白白和春婶说话的声音都不小,他站在那里听得清清楚楚。
午后的阳光猛烈,幸好他站着的地方正好被屋檐投下的一片阴影覆住,外面有微风吹过,反倒比闷热的屋里要舒服些。他又喝了口杯里的水,回味着刚才屋里的对话,怎么觉得姜白白这小姑娘有点缺心眼?虽然他也不信什么当过三次伴娘就嫁不出去这种鬼话,但春婶明显是信的,还这么明显地给对方下套,他觉得有点不太地道。而姜白白竟然没听出来在给她下套,之前还觉得她挺伶俐的。
你在这儿干吗?一个声音打断了顾延灼喝水的雅兴,转头看见姜白白端着碗筷出来,正准备去厨房。
顾延灼没说话,垂眸,继续喝水。
姜白白定定地看了他十几秒。顾延灼手里的杯子是个搪瓷水杯,还有点掉漆,但不知怎的,被他身上慵懒的劲头给喝出了一种手拿高脚杯喝香槟的气质。她心里有点道不明的情绪,一丝丝嫉妒,又一丝丝羡慕,然后发出啧啧两声,走掉了。
下午,姜白白换了套工装服,丸子头扎得紧紧的,一个人来到工地。
包老板已经在那里了,瞧见姜白白,热情地挥了挥手。他旁边站着几个工人,年纪都很轻,穿着背心短裤,还没到开工时间,蹲坐在地上打游戏。其中一个黄毛抬头看见姜白白,眼睛瞬间直了,游戏也不顾了,直接抛弃队友用手戳了戳旁边另一个人的胳膊:女生,你们看,有女生,还是个美女!
本来工地上女生就很少,何况还是个长得标致的女生,当然是双倍震惊。
你为了赢我还真是什么谎话都能编。被黄毛戳中的平头不为所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砰砰几声将敌人爆头。
大华就停在工地上,一晚没见,姜白白就开始想念它了。走近大华,她伸手摸了摸被太阳烤得发烫的机身。
平头在游戏里大获全胜,抬起头,远处女生姣好的身影正好落进眼里。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结果黄毛一直嗷嗷鬼叫着有女生来了,提醒他自己视力没出现问题。女生正好转身朝他们的方向看来,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脸有点发烫,又垂下头继续开了一局新游戏。
包老板正给姜白白陈述接下来要干的工作,她听得很认真,微微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在乖乖听老师训话的学生。她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晒红,仿佛涂了一层腮红,整个人像将熟未熟的苹果,时不时地点下头,小鸡啄米似的。
我明白了。大概天气太热,姜白白的声音听着有些哑。而后,她爬上大华的驾驶室,准备先练练手。
黄毛见包老板过来,立马拽着平头围过去打听女生的来历。
姜师傅的女儿,代替他来开阵子挖掘机。包老板抬眼望了望他俩,伸出两只手,搭在他们肩上,你们心里别打什么歪主意哈,让我知道了定饶不了你们!
就算他们有这贼心也没贼胆,更加没机会。姜白白一下午都坐在那个巨大的机器里面,他们根本靠近不得。而且下车喝水的时候,也一副别跟我说话的全程冷漠脸。
其实姜白白并没有故意装高冷,而是天气太热,驾驶室里太闷,她整个人都被热得焉巴巴,没有力气。直到太阳快下山了,她用大华运完最后一铲土,看见山头的夕阳下多出一个人来,颀长挺拔的身材,整个人被笼罩在暖黄色余晖里,自带了一层滤镜。看清是顾延灼后,不知为何她突然精神了点,可能是老板亲自过来监工,产生的自然反应吧。
顾延灼慢慢走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子矿泉水和可乐。
姜白白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她正好渴了。
把最后一铲土运完,今天的工作完成。姜白白下车的时候,发现因为坐太久,自己的尾椎骨那截特别酸痛,她扶了扶腰,从车上踉跄地跳下去,结果差点摔一跟头。
顾延灼正好看到,被这个滑稽的场面逗乐了,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