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尚德一高的
校花
“安……安迟夏。”在一群男生的推攘之下,刘瑞咬着嘴唇垂着脑袋看向地面,自取其辱般地开口,“我喜欢你。”
“哈哈……”
人群立刻发出剧烈的笑声,笑声中带着不属于善意的嘲讽,女生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场闹剧,还有好事的男生吹起了口哨。
准备去厕所的安迟夏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去路,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周围,目光最终落到低着头的刘瑞身上。
刘瑞是隔壁班的男生,小小的个头站在一群男生里面,倒不像高中生。而安迟夏之所以能在人群中注意到这个弱小的男生,是因为刘瑞和她一样,在这个学校像个孤独的怪物。
青春期的男生总是把玩笑当成欺凌的借口,而弱小的刘瑞自然成了他们开玩笑的对象。起初只是买水买饭跑腿的事情,后来这样的事情已经满足不了他们恶作剧的心理,再加上刘瑞的忍气吞声,他们便变本加厉。
“看看,这是只有抱负的丑小鸭呢!”
“没办法,总有人喜欢做白日梦。”
……
在看到安迟夏不为所动时,人群里渐渐有奚落声传来,这样的声音尽数落进了刘瑞的耳朵里,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安迟夏的眼神冷了几分,打量着周围那一张张带笑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曾几何时,她也像刘瑞这般无助,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忍受这么多无理的嘲弄与孤立。她攥了攥拳头,努力地将嘴角拉出一抹弧度:“谢谢你,刘瑞同学。”
所有的声音像是被这句话消了声,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安迟夏,似乎很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安迟夏竟然知道刘瑞的名字?
顶着校花光环的安迟夏自然不乏追求者,她初到这个学校就成为男生倾慕女生羡慕的对象,更是有荷尔蒙爆棚的男生立刻争先恐后地送去情书,只是无一例外都如落入大海的石子一般杳无音讯。
于是,追安迟夏的难度系数升级为了五颗星,也是知道希望渺茫,男生才起了捉弄刘瑞的念头,顺便安慰一下被安迟夏拒绝的自己。
听见安迟夏的回答,刘瑞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嘴角带笑的安迟夏,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你……”
“谢谢你来告诉我。”安迟夏将双手背在后面,探着脑袋靠近了刘瑞一分,“我收到过无数封情书,可你是第一个当面和我说的,你很勇敢。”
周围男生们看着这重大的变故,眼睛瞪得出奇大,他们都倾慕安迟夏的漂亮,可是为了保留自己的面子,他们都采取了最保守的方法,避免了当众出丑的局面。可是安迟夏这一句话无疑在打他们的脸,原来在安迟夏的眼里,他们连刘瑞都不如。
而女生们却将注意力集中在无数封情书的字眼上,她们看着安迟夏的眼神掺杂着嫉妒和羡慕。
“谢谢!”明明是被拒绝,刘瑞却说出了道谢的话。
说完,他就垂下脑袋推开人群跑开了。
在刘瑞转身之后,安迟夏就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眼睛盯着挡住她去路的男生,不发一言。
男生感觉背后一凉,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朝旁边撤了几步,给安迟夏让出了一条路。
安迟夏依旧是面无表情,抬起脚自顾自地朝前走,其间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周围人身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之后,脸上都带上些尴尬之意,也各自识趣地散开了。
“叮叮叮……”
周五最后一节课的放学铃声响起,所有的学生都像听见冲锋的号角声一样,朝着校门口奔涌过去,往日里紧闭的大门瞬间被人群包围。
安迟夏悠悠地从课桌上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板上方还在嘀嘀嗒嗒走着的时钟,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开始慢腾腾地收拾书桌上的东西。家里肯定是孤零零的冰冷一片,既然回去也是一个人,她何必去参与这场无关她的喜悦。
往日冷清的校门已被各种叫卖声占领,路两旁皆是各种各样的小摊,可以称得上是个小型的集市了。
尚德一高地理位置偏离市中心,但是周围并不冷清。两旁也有早点店和超市,尚德一高虽然是封闭学校,但是走读的学生也不在少数,无一例外是周围饭馆固定的客人,连带着这一片的经济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而每逢放假的时候,校门前更是摆满小摊,热闹程度足以与闹市相比。
“同学,要不要来一个棉花糖?”
安迟夏看了一眼热情的小哥,礼貌地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原本只当安迟夏是潜在顾客,可是在看见了安迟夏的样子后,卖棉花糖的小哥神情便有些微怔,粉红色的棉花糖静止在空中,他的目光仍然追随着安迟夏移动。
身后目光没有任何遮掩,安迟夏早已察觉到了那抹注视,但是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她早已见怪不怪了。从小就被人告知了自己很漂亮的事实,但这些类似夸奖的话并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反而是边缘化的独处。
很多人都拥有善妒的神经,这一点在不谙世事的女孩之间也有所体现,即使是在对嫉妒没有什么概念的时候,女孩们就下意识地有了自己的小群体,而顶着校花名号的安迟夏则是她们共同抵制的对象。
在特殊家庭环境里长大,安迟夏也变得异常敏感,在同龄人面前显得异常格格不入,她也曾试图改变冷清的性格,可是这种情绪却早已经在心里扎根,而放下心防的漫长准备过程也总是被转校毁于一旦。
安迟夏也慢慢地妥协,在被孤立的过程中也习惯了独处,脸上极少会出现少女的明媚,更多的是疏远陌生的礼貌。
而所有见过安迟夏的女生第一眼总是被安迟夏的容貌所惊艳,也同样被安迟夏身上清冷的气息吓退,在她们的眼中,安迟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而男生则不同,除了荷尔蒙的蠢蠢欲动,年少轻狂的血液更是藏着无数的征服欲,而安迟夏身上那股与世无争的性子,总是让他们越挫越勇。
无论换了多少学校,到了多少地方,安迟夏总是受到最极端的对待。男生的视线都围绕在她的身边,而女生达成一致对她避而不及,这么多年来她还是没能改变这个现状,唯一的进步就是适应了这样的对待。
全新的柏油路到这里戛然而止,郊外不如学校附近繁华,安迟夏看着几乎要荒废的楼区,再想到封闭的汽车以及晕车的窒息感后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踏上了这条并不安全的道路。
年少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全都被这里收留,这里记录了少年冲动的疯狂模样,而安迟夏也有幸见证了几次群架。大抵是骄傲作祟,无论打得多激烈,男生总是绅士地让出一条路让她过去。
安迟夏也总是特别识趣地快步离开,尽量远离这片危险的土地。也正是因为这样,短短几周的时间,她几乎认全了在学校称王称霸的男生。
破旧的墙壁全是斑驳的痕迹,偌大的街道没有任何声响,安迟夏看了眼地上的棍棒,原来战争已经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四周特别安静,失修的马路已经露出土地原始的颜色,树木还在路两旁忽闪着树叶。安迟夏无意识地张望了下,眼神最终定格在一棵树下,那棵树下躺坐着一个男生。
男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已经注意她很久了。安迟夏轻皱了一下眉,对这样的打量很是不满,抬脚便想要离开这里。
但那个男生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安迟夏,他坐在树下冲着安迟夏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尽显流氓本质:“嗨,美女,来坐会儿?”
安迟夏拧了下眉头,好看的脸上全是厌恶的情绪,双眸恶狠狠地朝树下瞪去。只一眼,她就注意到了男生手臂上的血迹,似乎还有血红色的液体从皮肤里渗出来。
看起来似乎伤得挺严重的,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也和她一样没有朋友吗?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安迟夏似乎看见了曾经无助的自己。理智赶在同情之前到来,她快速地闪开视线,一遍遍地暗示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径直从男生眼前走过。
看着安迟夏匆忙的步伐,男生一点儿也不意外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垂下目光,看了眼受伤的手臂,轻呼了一声,别说,还真有点疼。
“喂!”安迟夏态度恶劣,俯视着坐在地上的男生,慢慢地蹲下来将背包翻到身前,看着他伤口上的衣袖皱了皱眉,“把你的衣服撩上去。”
脸前出现一片阴影,男生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安迟夏,再一次变回方才的不正经,语气带着些揶揄:“这么背,遇见女流氓了?”
安迟夏没有心思废话,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瞥了一眼男生,翻了个白眼:“趁我现在还没反悔,快点!”
看着小包里的纱布棉签等物品,男生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哦?人家女生都带化妆品,你带着医疗物品有何居心?”手虽然听话地将衣袖撩了上去,嘴巴却也没闲着,“是不是早就在一旁等着我受伤,救过我之后想让我以身相许?”
本来还想着温柔点,结果听到这话,安迟夏一下子将棉签按在了男生的胳膊上。听见男生的惊呼声后,她脸上没有一丝内疚:“本来只以为你受了点皮外伤,没想到竟然还伤到脑子了。”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男生,神情淡淡地道,“看样子这臆想症还挺严重的。”
男生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着近在眼前的安迟夏,浓密的睫毛上轻轻地刷了一层睫毛膏,衬得越发修长,身上还有若有似无的沐浴露的清香。
“还以为是距离问题,没想到近看也是美女。”
“呵。”安迟夏轻嗤一声没有回答。男生的伤口不算多深,她用纱布缠了几圈,最后还恶趣味地打了个蝴蝶结,“外伤没什么问题,但是脑子的问题可不能耽误了。”
“你叫什么?”男生看着胳膊上突兀的蝴蝶结,没有动怒,目光落在安迟夏身上的校服上,好心情地猜测着,“高中生?”
安迟夏已经收拾好物品站起身,看着地上那一团人影,大红色的运动服在男生身上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算得上是一枚帅哥,只可惜脑子坏掉了。她翻着白眼转身:“关你什么事?”
“哟。”男生似乎想站起来,只是大腿处某一根神经还处于麻痹状态,挣扎了两下又坐回了地上,看着安迟夏的身影大声说着,“顾执,我的名字。”
安迟夏再次翻了个白眼,没有回头只是将手臂伸开,在空中摇晃了两下,冷哼一声:“再也不见。”
“顾哥。”徐琛明骑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大呼着顾执的名字,三轮车在泥泞的路上晃晃悠悠地艰难前行。
顾执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用没受伤的手抚上额头,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吐出来:“徐琛明,你是穿越到八十年代去借了辆车吗?”
徐琛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三轮车上一跃而下:“附近的居民只有这样的车,你就委屈一下吧。”说着,他就看见了顾执胳膊上另类的绷带,忍着笑说,“自己绑的?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少女心的。”
顾执也没再跟徐琛明计较,借着徐琛明的力站了起来,朝着还没消失的安迟夏抬了抬头:“喏,认识吗?”
如果是别的女生仅凭一个背影是认不出的,可是安迟夏就不一样了,校花可是能把破布穿出神仙姐姐气质的人。
只一眼,徐琛明的眼神立刻被吸引去了,嘴巴微张乐呵道:“我们学校校花安迟夏,漂亮吧?”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顾执嫌弃地看了一眼徐琛明,轻嗤道,眼神回到安迟夏的背影上,接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决定了,以后就去你们学校上课。”
“真的?”徐琛明眼睛亮了亮,可是看着顾执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心头突然涌上了无数的危机感,“你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有何不可。”顾执艰难地把脚抬到三轮车上,刚坐稳就开始命令起徐琛明,“快点开车,为了帮你打架,我这条腿快废了。”
徐琛明的不满在看见顾执那条腿时消失了,可嘴里还是念念有词:“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经我初步鉴定你们磁场不符,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那更好。”顾执看了看胳膊上的绷带,饶有趣味地晃了晃胳膊,“我可是天选之子,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完成那些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事。”
徐琛明低低地吐出了两个字,声音控制在飘到顾执耳边时消失的分贝:“神经。”
徐琛明和顾执原本是异地网友,因为一款游戏意外成为好友,再加上两人技术相当,久而久之在游戏中就喜欢一起行动。前几天,顾执说来到了徐琛明所在的城市,所以两人就这样轻易地“奔现”了。
结果那天,徐琛明却被好友拉去参加一场群架,正好与顾执约好的时间相撞,只好把见面的地点换成了事发地点。
而徐琛明也事先给顾执打了预防针,只要顾执在旁边站着等他便可以了,顾执倒没有情绪,很爽快地答应了。
徐琛明也没多想,毕竟这样的事情在高中并不罕见,可是原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顾执在问清缘由后,却甩了甩胳膊,义气地说:“算我一个。”
顾执身形偏瘦,看起来没有几斤肉,徐琛明还以为顾执也就三脚猫的功夫,没想到打起架来却出人意料,几个动作就知道其实是个练家子,整场一个人挡在最前面,简直就是游戏里的MVP(全场游戏最佳选手)。
战斗没几分钟就结束了,冲在最前面的顾执自然是挂了彩,胳膊不留神被划了一道伤口,而徐琛明也把刚认识的顾执视为了生死之交。
三轮车的零件发出零碎的声音,仿佛随时要散架。顾执忍受着颠簸,忍着忍着就吐槽道:“这车还有什么地方不响的吗?”
“知足吧。”徐琛明翻了个白眼,能借到这车也是凭了他的三寸之舌,“自带音效,不觉得很炫酷吗?”
在路过楼下超市时,安迟夏歪了下脑袋,停了下来,碘酒和棉签又快没了,应该准备一些备用的了。
这是安迟夏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她自小就比一般同龄人早熟,与周围的女生更是格格不入,就算有女生想要接近她,却也总因为她清冷的性格敬而远之。久而久之,她变成了被孤立的对象,被人各种使小绊子更是常有的事情,如在教室的时候会伸脚绊她,跑操的时候会故意踩她的鞋……
有次跑操的时候正处于拐弯,安迟夏处于外圈必须要加快速度,可是鞋子被踩了一下,由于惯性,她立刻失去了平衡,身子前倾,一下子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全班女生在看见安迟夏跌倒后全部笑出了声,但是速度丝毫没有变慢,一个个从安迟夏的身旁边笑边跑了过去。
痛意很快到达了神经中枢,安迟夏咬着牙捂着膝盖,小心地挪着脚移到旁边,光是这些动作已经让她头皮发麻了。
在安迟夏艰难地走到教室后,恰好跑操刚结束,肇事的女生笑嘻嘻地走来,毫无诚意地说了句:“对不起啊。”
安迟夏捂住膝盖,冷冰冰地看了眼那个女生,薄唇慢慢吐出一个字:“滚。”
也许是安迟夏的表情太过凶狠,也许是自知理亏,女生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丝毫没有扶安迟夏的意思。
回家之后,安母看见了安迟夏奇怪的走姿,问清原委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交给了安迟夏一瓶碘酒。
那时的安迟夏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在安母递碘酒过来时心里泛起一丝感动。她和安母并不像平常母女那般亲密,撒娇是她从未掌握的本领。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周一时安母没有去上班,而是拉着安迟夏找上了班主任,怒气冲冲地问班主任要人:“跑操不小心踩到我家姑娘的人在哪里?”
班主任安抚着安母,让路过的同学将那个女生叫了出来:“你先别生气,等文倩来了,我好好问问情况。”
安母摸着安迟夏的头顶,没有丝毫软化:“我想老师是不会偏袒的。”
安迟夏头顶被手掌轻摸着,有一种暖意顺着头顶流向全身,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是被爱着的。
文倩来的时候,全然没有以往的嚣张,低垂着脑袋站着,眼睛盯着鞋尖,声音都在抖:“老师您找我?”
班主任拍了拍文倩的肩膀。安迟夏知道老师喜欢文倩,毕竟文倩是优等生。果然,班主任柔声地询问着:“你把安迟夏同学绊倒了,是不是?”
文倩抬头看了一下安母,立刻低下脑袋,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对不起。”
“以后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了。”班主任轻易用“玩笑”两个字替文倩开脱,诱导着安迟夏,“相信安迟夏同学也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还没等安迟夏开口,安母就冷笑一声,对文倩扬起了巴掌。文倩害怕地缩着肩膀,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来临。只是迟迟都没等来疼痛,她试探着微睁开眼睛,就看见安母的手掌停在了自己的脸旁。
“哼。”安母冷哼着收回自己的手掌,把安迟夏拉到自己的身旁,“我们迟夏不喜欢这样的玩笑。”说着半弯着身子,嘴角轻勾但是眼里不见一丝笑意,“不然阿姨以后给你开玩笑的时候,把巴掌落在你脸上就不好了。”
安母说完也不看班主任的脸色,拉着安迟夏就走。
“迟夏,我们走。”
安迟夏跟着安母,但眼神里全是不解:“妈妈,我快要上课了。”
“妈妈给你转学。”安母像是故意般将声音放大,让身后的班主任可以轻易听到,“这样的老师估计也教不了你什么好东西。”
那晚,安母看着安迟夏的伤口,膝盖擦伤的部位已经结疤,看起来异常狰狞。安迟夏低头看着安母,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情。
确定问题不大后,安母将手里的碘酒递给安迟夏:“妈妈不能在你每次受伤时都在你身边,也不能每次都替你处理伤口,所以如果你以后还保护不好自己,就要学习为自己处理伤口。”
安迟夏捏着碘酒瓶,手里全是玻璃冰凉的触感。她没有撒娇和胡闹,乖巧地点着头:“嗯。”
安母这才笑了出来,摸了摸安迟夏的脑袋,无比柔和:“乖,早点睡,明天给你找个好学校。”
看着安母离开的背影,安迟夏握着碘酒瓶甜甜地笑了。在此之前,她从来没体会过母爱,可是现在她知道母亲是爱她的,而且她得到的母爱比一般人的母爱要酷得多。
“阿姨,结下账。”安迟夏将商品放到柜台上,对着沉迷电视剧的老板娘叫了声。
听见声音,老板娘才从剧情里走出来,两眼泪汪汪地抬起脑袋,眨了两下才认出安迟夏:“是迟夏啊,放假了?”
安迟夏点点头,老板娘虽然年近四十,但是有颗不老的少女心,经常因为看偶像剧把眼睛哭肿。
“嗯,刚回来。”
“一共十五块八。”老板娘将商品熟练地装进袋子里,递给安迟夏,“还没看见你妈妈回来,你估计还得等会儿。”
还没等安迟夏回答,一个清丽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吴姐,来包万宝路。”
“妈。”安迟夏对着穿着短裙的安母喊了声,提着袋子乖巧地站在一旁。
在安迟夏的印象里,母亲只抽这一种香烟。
她好奇这种香烟为何能夺得母亲的喜爱,便有心了解了下万宝路。
万宝路的英语是Marlboro,拆开来就是Manalwaysrememberlovebecauseofromanly,大致意思是“男人只因浪漫铭记爱情”。
从那时开始,安迟夏便知道,或许在母亲的爱情观里,浪漫是至高无上的。
“说曹操曹操到。”老板娘笑道,转身去拿身后的女士香烟,在看见安母身上的裙子时,她眼睛猛地亮了,“这裙子不错,多少钱呀?”
安母单手撑在柜台上。虽然感情道路一阵坎坷,但是岁月对安母还是仁慈的,至少在安母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不知道。”安母笑得一脸灿烂,撩起垂在肩头的头发,语气中也带上了满满的幸福,“别人送的。”
“是上次那个开宝马的送的?”老板娘冲安母挑了挑眉,将手里的香烟递给安母,“我可是看见了,一表人才哦。”
安母心花怒放,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元递给老板娘:“有空帮你问裙子哪里买的。”
“就冲你这句话。”老板娘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熟练地找出零钱递到安母的手里,下巴一扬,眨了下眼睛,“零头免了。”
“在外面吃过了吗?”安母拧开了门,脱下五厘米的高跟鞋,趿拉着拖鞋边走边问着安迟夏,只是还没等安迟夏回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厨房里有泡面,饿了就自己煮点。”
安迟夏将鞋子放进鞋柜,明明知道安母看不到了还是点着头。在安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走进卧室。
卧室里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桌子上的日记本还是走时的模样,安迟夏苦笑一声,在青春叛逆期所有孩子都想争取的自由,只有她得来不费吹灰之力。
安迟夏打开书包,拿书的时候一张信纸掉了出来,看着粉嫩嫩的颜色,她无奈地靠在椅子上打开信纸。
“安迟夏同学:你好,我是高一×班的×××,虽然刚认识你没多久,但是……”
安迟夏看了眼开头就失去了读下去的欲望,这样的情书总是时不时地跑到她的书桌里。
所有男生表达爱意的方式都一样,以自我介绍开头,以希望认识结尾,所有的话语就像套用着一个共同的模板,而能称得上真心的估计寥寥无几。
将信纸扔进了桌子旁的垃圾桶,安迟夏拿起数学课本。
课本里夹着最新的成绩,她刚转到这所学校没多久就遇上了考试,转校并没有耽误她的学习进度,所以考试内容倒还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看着第一名的字样,安迟夏抿了下唇,自从知道成绩好可以当作免死金牌后,她就在学习上下了功夫。
而尚德一高为了督促学生努力学习,每一次的期中考试都要家长签字。安迟夏看了几眼成绩单后站起身,拿着成绩单去了安母的卧室。
“嘭嘭嘭!”
安迟夏敲着门。
安母去她卧室时也会敲门,她们有时候真的客气得不像一对母女。
“进来吧。”
听到安母的话后,安迟夏才推开门。安母正对着化妆镜擦着卸妆水,没有化妆品遮挡的脸有些苍白。
“前几天学校的考试。”安迟夏将成绩单放在化妆桌上,对着镜子里安母的脸笑了一下,“老师要家长签字。”
“第一名,不错哟。”安母看了一眼成绩单后,视线又转到镜子里,“先放这里,我等下给你签。”
“好。”安迟夏看着镜子里安母的笑脸,心里划过一丝满足,这样的生活其实已经算好的。
“对了,你把这个眼霜拿走,买一送一多出来的一个给你了。”安母手上动作还在继续,对着镜子观察着化妆品残存的痕迹。
“谢谢妈。”安迟夏迟疑了一下,很快脸上染上愉悦的色彩,拿起桌上被精美包装好的眼霜。她的化妆之路其实是被安母开辟的。
安母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安迟夏,说道:“眼霜是针对熬夜的,你这个年纪也挺适合的,毕竟你们有时候要学习到深夜。”
安迟夏拿着眼霜的手一僵,面上多了些羞涩,低着头有些无措:“嗯。”
安母确定脸上没有了残留物后,拍打着脸颊起身。看见安迟夏害羞的样子,她摸了摸安迟夏的脑袋:“男人喜欢漂亮脸蛋,女人喜欢甜言蜜语,所以女人化妆,男人说谎,以便相互欣赏。”
她看着安迟夏漂亮的脸,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不要因为你的美感到羞愧。”
“嗯。”安迟夏享受着头顶的温暖,连头都忘记了点。
“早点休息。”安母温柔的声音飘到空气里,冲安迟夏笑了一下,便朝着浴室走去,“我去洗下脸。”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寂静一片,整栋楼层的灯相继熄灭,而安迟夏的卧室还泛着暖黄色的灯光。
镜子里完美地折射出那张漂亮的脸蛋,安迟夏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脸,她的容貌遗传了安母,以至于她已经想不起好久不见的父亲是什么样子了。
年少因为爱情走到一起,可是当生活充满柴米油盐酱醋茶时,所有的矛盾一触即发,安母的第一段爱情就此落下帷幕。
长达七年的爱情以两纸证书为终,尚且年轻的安母带着安迟夏去了陌生的城市,她的学历加上美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并不困难。
有些人来到这个世上便是为了爱情,安母便是其中之一,她对爱情有着近乎执念的渴求,每一次都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感情中。
可是“永远”这个词是能称得上奇迹的词语,安母并没有那么幸运得到眷顾,在她的世界里爱情大多都以两败俱伤为终。而她的疗伤方式就是离开,安迟夏跟着她一路从南到北,从小学到现在已经转了好几次学了。
尽管每座城市待的时间都不长,安母却总能成为茶余饭后的主角。
大人们似乎总喜欢参与别人的生活,流言也总是轻易就能住进那些没有门窗的耳朵。
无论去了哪座城市,总是有一群人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她们母女,这些年来记忆被时间覆盖变得模糊不清,可是安迟夏永远记得那些大人的模样,那些模糊的脸上总是有一双混浊的眼睛和一张管不住的嘴巴。
“狐狸精,让你抢别人的男朋友。”
女人疯狂地扯着安母的头发,嘴里全是污秽不堪的言语。安迟夏站在以安母形成的人群圆外,哭声被搁置在无人的角落。
“还抬着头,要不要脸?”
疯狂的女人尖叫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扬起,对准安母的脸。
安迟夏踮起脚,努力地推着人墙,可微不足道的力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仰着头为自己的无能哭泣,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站在中央遭受着批判。
落下的巴掌被安母截下了,她脸上依然是骄傲的表情,如同旁观者那样淡定,再次重申着事实:“他跟我说过他是单身。”
“放开我。”女人挣扎着,将安母的话自动屏蔽掉,面目全是嫉妒的狰狞,“为什么他不找别人,还说不是你的错?”
安母轻笑一声,只是视线一抬就看见安迟夏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眼神立刻凌厉起来。她甩开那只手掌,迈开步子朝着安迟夏走去:“我从来不为没做错的事情低头。”
所有的人偏向于先入为主,跟风谴责安母的不检点,却没意识到其实安母也是被欺瞒的受害者。
安迟夏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母亲,心里的恐慌渐渐消失,她怔怔地看着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只是嘴唇有点发白,又或许只是那天的唇彩不够靓丽。
不再理会身后的声音,安母拉着安迟夏的手走出人群,喧闹的声音依旧夹杂着一些不堪的字眼。
在所有的声音弱化最后归于平静后,安迟夏反握着安母的手,那只算不上大的手掌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火车轰鸣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安迟夏趴在窗口看着黑乎乎的天际,她们又要踏上一段新的旅程了。
“你怪妈妈吗?”安母拢了拢安迟夏的头发,将头轻放在安迟夏的肩膀上,轻轻地问。
安迟夏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看着安母有些憔悴的脸:“不。”
“对不起。”安母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将安迟夏搂在了怀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妈妈不好。”
安迟夏还是摇摇头。
安母没再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
后来的时光里,她们也换了几个住所,安迟夏总是乖巧地站在安母的身边。在她的印象里,出现过好几个男子的身影,而时间终于将所有的脸淡化成一个虚影,而她只记得他们最初看安母的眼神,柔情而炽烈。
在安迟夏的眼中,安母是世界上最值得爱的女人,只是世界待安母并不宽厚,爱情只是在安母身上停留但从来没停驻。她有时也会好奇爱情的形状,可是见识过安母伤心买醉之后,她对爱情更多的是抵制。
可是安母似乎习惯了悲欢离合,总是潇洒地挥手迅速投身到下一场爱情中。这个世界寂寞的灵魂那么多,爱情也就泛滥成灾。
在感情上安母是个初学者,在母亲的身份中也称不上是成功者,可是这样的安母得到了安迟夏所有的尊重与理解。
小学作文有次曾以“母亲”命题,安迟夏得了全班最高分,她笔下的妈妈是一位温柔漂亮、大方得体的女人,她套用了一个正常母亲应该有的姿态,但是她知道安母是永远不会落入俗套的。
这么多年,安迟夏一直在找一个词语来形容母亲,敢爱敢恨、潇洒肆意似乎都不足概括,母亲对爱情可以说是执迷不悟,而“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大约是对她最好的评价。
夜幕慢慢地降临在这座城市,安迟夏从桌上拿起手机,手机里依旧没有任何信息,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失望来得猝不及防。
无聊地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安迟夏的神经却异常活跃。在翻来覆去五个回合之后,她终于认命般地拿起柜子上的手机,手指轻轻点开聊天软件。
QQ是她刚申请的账号,她并没有几个好友,安迟夏看着屏幕上的“宋时安”三个字出神,直到屏幕上的光亮暗了下去,才勉强回过神来。
在遇见宋时安之前,安迟夏对一见钟情是嗤之以鼻的,她已经被一见钟情了很多次,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这四个字的肤浅。
可是人生处处存在无数的不可能,宋时安就是安迟夏人生中的一个不可能。
那天,安迟夏去新学校报到。报到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从来都不陌生,从小学起她转学的次数不下于三次,在适应新环境上已经可以说熟能生巧了。
像以往一样,安迟夏拖着行李箱进了学校。为了避开课间,她已经在校门外等了十几分钟,等到学校恢复安静后才拖着行李箱进来。
陌生的校门陌生的环境,安迟夏张望着学校,对于接下来的报到流程她已经轻车熟路,提着行李箱就去了教务处。
在转角的地方有个小台阶,行李箱不能行走,安迟夏提着行李箱艰难地移动着。
在转角的另一端,一个男生抱着作业本风风火火地走得很急,丝毫没有因为转角就停下速度。于是,安迟夏提着行李箱一个没注意,就撞进了男生的怀中。
作业本失去支撑全部落在地上,行李箱也因为惯性倒在了前方,安迟夏鼻尖涌上一股叫不上名字的清香,一向讨厌与人接触的她微微有些出神。
“同学,你没事吧?”好听的男声从头顶传来,男生歉意地看着安迟夏,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脑勺。
一丝微风掀起男生的衣角,安迟夏慢慢地抬起头,在看到男生时,脸上有着道不明的惊讶。
“同学,对不起呀。”男生慌忙去扶倒下的行李箱,三秒钟就折回将行李箱递给安迟夏,脸上是明显的内疚,“刚刚有点着急。”
安迟夏恍惚着摇着头,似乎还没从某种震惊中走出来,脑袋还在摇晃着,只是眼神却牢牢地锁定面前的男生。
男生被安迟夏盯得有点蒙,但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也不好耽误,急忙蹲下来去捡地上的作业本,嘴里还在念叨着:“同学,我是来取作业的,所以不能耽误了。”
安迟夏不知所措地站着,在地上蹲着的男生着急地捡着作业本,而她的视线全数地落在男生的发顶上。
“同学,我要先回教室了。”男生抱着一沓作业本,朝着安迟夏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朝着教学楼跑去,声音从空气中传到安迟夏的耳朵,“我是高一一班的宋时安,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过去的记忆开始复苏,时光像逆转一样回到多年前那个盛夏,男生的脸透过时间的迷雾,开始在脑海里变得清晰可辨。
安迟夏还在原地站着,目光随着宋时安远去,嘴角若有似无地扯出一个微笑:“宋时安。”
宋时安有着青春期所有美好的特征,阳光、温暖,笑起来很治愈,喜欢龙猫喜欢宫崎骏,仰慕有“小皇帝”之称的詹姆斯,喜欢白色衬衫和宽松的运动裤。
虽然和宋时安并没有多少交集,可是一旦有心想要了解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会下意识地记住。而渴望了解宋时安不在安迟夏的日常里,却已经变成她的惯性使然,每次听见这三个字,她的耳朵几乎要到了竖起来听的地步,唯恐错过一丝一毫。
“你在干什么?”
“你回到家了吗?”
“你……”
所有编辑好的消息被一字字删除,安迟夏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开口,可是他们的生活似乎毫不相关,思来想去就只剩下这些无关痛痒的问候语。
“我到家了。”安迟夏看着这突兀又生硬的自作多情,在想不到其他话题时,狠心闭上了眼睛按了发送。
“嗯,我也是。”
消息几乎同一时间就出现了,安迟夏握着手机急忙打字,嘴角的笑容不容忽视,可是手指猛然停在了屏幕上,看着上面没了下文的消息不知所措。
“期中考试考得不错,听说你可是十一班空降的第一名。”
对话框突然出现的一行字,像是给安迟夏一颗救心丸。只是看着消息,她就能想象到宋时安温润如玉的样子,她抿住上扬的嘴角:“大概是运气好,考到的几乎都是我会的。”
“哈哈,这么谦虚。”
安迟夏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在床上翻滚着无声尖叫,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转:“毕竟以后考差了,还可以说是运气不好。”
“哈哈。”
安迟夏看着手机屏幕傻傻地笑着,小小的四方屏幕映着她那张粉黛未施的脸,她痴痴地输入着信息:“周末很无聊,你有什么电视剧推荐……”
还没等安迟夏编辑好信息,宋时安已经发来了下一条:“很晚了,我要睡了哈,你也早点休息。”
安迟夏在屏幕这边点着头,马上把信息删除,顺着宋时安的话说道:“好的,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虽然已经发了“晚安”,但是安迟夏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上的屏幕,似乎在期待什么。
手机已经明灭了两次,安迟夏不舍地看了手机两眼,她等不到宋时安的晚安了。
安迟夏关掉聊天界面,手指在手机上滑动,季思彤却时不时地钻进她的脑海里,这个名字还是从别人的口中道听途说来的。
在还没有熟悉新学校时,安迟夏就已经是尽人皆知的大人物了,这得益于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新晋校花,比季思彤还要漂亮。”
“美得很有攻击性呀。”
“怎么样?要不要认识一下?”
“……”
无论是在餐厅还是在路边,安迟夏总能听见这样的议论声,控制好音量的男声总是能恰好地飘进她的耳朵。
安迟夏对于“校花”这个称呼很是反感,每到一个地方她总是被莫名其妙地挂上这顶高帽子,而唯一的收获就是以前任校花为首的女生们的愤恨。
季思彤?安迟夏默念了两下,她要注意一下这个女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个季思彤很可能会延续以前校花的传统,暗中给她下绊子。
没过几天,安迟夏还真见到了季思彤本人,因为宋时安。
“思彤,那道题懂了吗?”
安迟夏在看到宋时安的时候,脚就定在了原地。只是宋时安的眼里全是季思彤,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留给她。
季思彤看见安迟夏之后,也停下了脚步,盯着安迟夏的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恨。
宋时安见季思彤停了下来,才将目光移开了一些:“怎么了?”转身就看见安迟夏,目光一滞,然后笑着开口,“是你啊。”
安迟夏笑得落落大方,点着头回答道:“嗯。”
看着两人的互动,季思彤的眉头紧拧着,向前迈了两步,面带不善地看着安迟夏:“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
看着季思彤来势汹汹的样子,安迟夏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看着季思彤,甚至还挤出一抹浅笑:“嗯。”
“长得也不怎么样呀!”季思彤嗤笑一声,朝着安迟夏上下打量着,“还校花?”
“思彤。”宋时安打断季思彤的话,对着安迟夏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啊,她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
季思彤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时安就拉着季思彤朝着前方走去,还扭着头对安迟夏歉意地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要跟着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张脸了,你们男生总是那么肤浅……”
安迟夏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地隐去,眼睛还固执地看着前面的两人。
这是安迟夏第二次见到宋时安,宋时安一共给她道了两次歉,一次是为了他自己,一次是为了季思彤。
之后的日子,安迟夏无疑成了季思彤的眼中钉肉中刺,季思彤每次看见她总是要在她面前嘲讽一番。
安迟夏对于这样幼稚的挑衅无动于衷,毕竟相比于以前,季思彤这点手段简直就是小儿科。
安迟夏原本还沉浸在遇见宋时安的喜悦中,可是季思彤无疑是她不可预知的变故,从她知道季思彤的时候,就做好了与宋时安保持距离的准备。
午饭过后,安迟夏便准备回教室待着,走的是平时走的那条小路,相比于大路,她更喜欢这条路给她的感觉。
还没走两步,安迟夏就无比后悔方才的决定,她放慢步子,看着迎面而来的季思彤。
“冤家路窄。”季思彤看见安迟夏时脸色就变了,翻了个白眼,故意停在安迟夏的旁边,一副趾高气扬等着安迟夏让路的样子。
安迟夏原本想让季思彤先走,可看着季思彤这挑衅的样子,她顿时敛住神色不动了。虽然她不喜与人争,但也没有让人踩在头上的习惯。
“没眼力见儿吗?”季思彤当下声音就拔高了,所有堆积的愤怒一触即发,“不知道让路吗?”
“你难道走不过?”安迟夏反问着,眼神朝着旁边空旷的地方瞄了两眼。
两人成功将这条路堵死。有路过的学生看见这一幕,纷纷停下来看好戏,昔日校花与今封校花对峙,看点堪比娱乐圈当红小花不和。
季思彤也注意到了周围有同学在围观,看着安迟夏丝毫不退让的样子,她怒目走到安迟夏的旁边,咬牙切齿道:“我是宋时安的好朋友,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识相点,最好离我们远一点。”
安迟夏没再开口,连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闹剧看似结束,可是传闻就像疯长的草一般。不知从谁的口中传出——安迟夏和季思彤为了宋时安针锋相对,一时间,大家都信以为真。连带着季思彤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就连平时对宋时安呼来喝去的态度都有所收敛,每次看见安迟夏都是一副防贼的姿态。
安迟夏对此一笑而过,反正流言只会越描越黑。
去餐厅的路上,安迟夏低着头无聊地踢着石子,可是一双男生的鞋子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所有的不满在看见宋时安时消失殆尽。
“安迟夏同学……”
看着欲言又止的宋时安,安迟夏稍稍歪着脑袋,嘴角漾起浅浅的微笑:“怎么了?”
“最近有传言说……”宋时安点到为止,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深呼一口气,“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安迟夏微愣了一下,很快就调整好表情,却答非所问:“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看着面前一脸坦荡的安迟夏,宋时安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面上有些懊悔,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不知所措:“对不起。”
安迟夏则是轻笑一声,被睫毛膏刷过的睫毛上下浮动,她轻舒一口气:“这是你第三次对我道歉了,可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一向不太会说话,你不要介意。”得到答案,宋时安坦然了许多,看着眼前的安迟夏笑盈盈道。
“你很像我以前遇见的一个人。”安迟夏斟酌着开口,可是在看见宋时安平静的脸时,眼底划过一丝失望,“所以我才会注意你。”
“这样啊。”宋时安笑了起来,对安迟夏的说辞深信不疑。
安迟夏隐去眼底淡淡的失望,心里有一个地方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空,但是善于伪装的她笑意不减:“嗯。”
“宋时安!”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人,季思彤眼神中快要喷出火来了,仿佛自己遭受了巨大的背叛,语气中夹杂着浓重的火药味,“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思彤……”宋时安立刻变得手足无措,他自然知道季思彤对安迟夏的敌意,为了防止季思彤无理取闹,他歉意地看了安迟夏一眼,“对不起,我先离开了。”
还没等她回答,宋时安就已经奔向了季思彤的方向。
安迟夏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看着宋时安追季思彤的样子,对季思彤生出了几分羡慕,能在朋友面前这样任性,感觉一定很棒吧。
新学校的一切对于安迟夏并没有多少新奇,她依旧重复着往日三点一线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倒也算过得平静。
如果非要说点不同的话,那应该是宋时安的出现,那个在安迟夏的世界里闪着光的存在。
安迟夏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也许一年也许半年,甚至更少,而在这段时间里,她能做的就是安静等待,还有尽量不去打扰宋时安原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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