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
幽暗的地牢,被锁链困住的女人,嗓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不是本王,你以为会是谁?”温予宁双眸微眯。
薄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满是希冀,“我爹爹……我爹爹呢?”
“死了,右相薄铭,通敌叛国,诛灭九族,死不足惜。”温予宁儒雅的面容带着薄初从未见过的冷漠,“他们的尸骨被扔到了乱葬岗,现在估计被野狗啃食的差不多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薄初眼中的光阵阵碎裂,她不断摇头,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不……不会的,爹爹他没有死,他是被人构陷的!予宁,你知道的,我爹爹一心为了大祈,绝不可能通敌卖国!”
“那又如何。”
薄初倏地顿住,她哑了喉,怔怔地望着前方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一身玄衣,却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润模样。
良久,她低低的复述,“那又如何?”
爹爹说过的话在一瞬间涌入脑中,他说:沫儿,能不惊动任何人,且有动机陷害薄家的,只有九王爷,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
“那天是我生辰,我只请了你来家中,你才刚走,宋丞相就带着禁军从薄府中搜出了爹爹通敌叛国的书信。”薄初面上的泪流的更凶了,可她不吵不闹,静静地凝着温予宁,“九王爷,是你吗?”
他淡漠地看她,语气里不带一丝往日里的柔情,“是本王。”
薄初眸底最后的一抹亮光就此熄灭,她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染上了灰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极低极低,“为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睨她,“把心脏换给若晗,可以留你多活几日。”
“若晗……宋若晗?”薄初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的灰暗又深了深。
他肯定的干脆利落,“是。”
“原来,从前的温情都是你骗我的,都是为了她。”薄初低语,她眼中有泪,面上却突然染了笑,“真没想到,身份尊贵的九王爷,竟然屈尊降贵,亲自接近我,陷害我薄家……这真是为了我这小小的一颗心?”
薄初扯了扯粗重的铁链,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锁住的手腕和脚腕,唇角扯出自嘲的笑。
她这么能蠢到以为,天家的人会有心?
哗啦作响声里,温予宁玄色长袍下的手渐渐收紧,面上却更冷了几分,“她需要你自愿献上心脏。”
“她需要?”薄初微张着唇,双眸里满是讥讽,“若单单只是她需要,九王爷又何必灭我全族。”
温予宁倏地凝眸,“薄初,本王对你足够仁慈。”
闻言,薄初低低的笑了,笑容里沾满了泪。
她定眼望着牢房口的俊美男人,猛然从地上坐起,扑向他。
哗啦作响,锁链束缚着她。
男人的近在咫尺,可她却寸步难行。
“温予宁,九王爷,如果这是你的仁慈,我薄初还真是受宠若惊。”她大笑着,眼中的爱意尽数被埋葬,双眸中的仇恨触目惊心。
温予宁避开了她的眼,目光落在她细嫩的手腕上。
她自小娇生惯养,往日里,一点点小伤都会痛得不行,可现在,她白嫩的细腕磨破了皮,有鲜红的血液不断冒出,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
温予宁瞳眸紧缩,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把她逼退,直抵着墙面。“安分一点,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
薄初不断踉跄,直到撞上冰冷且坚硬的墙面,她才闷哼一声。
铁链垂下,磨骨的钝痛减轻了少许。
薄初狠狠捏拳,越痛她越清醒。
她凝着温予宁,浅笑道:“这么想要我的心吗?”
“薄初,我说过,乖乖换心,你还能有几日好活,不然……”温予宁捏紧了她的脸,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松口。”
薄初眸底压着痛意,扯唇道:“是啊,九王爷足智多谋,不折手段,连对我虚与委蛇,假意深情这样的事都能做,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可你始终算错了,没了爹娘,现在我连你也不要了。”薄初仰面直视他,一字一句,说的极深极低,“这世上还是什么是我害怕的?”
连他她也不要了……
温予宁一怔,他摩挲着她脸颊的手倏地收紧。
他满面阴霾,含着戾气说:“薄初,你注定是会被舍弃的棋子,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自愿,本王可以留你最后的体面。”
薄初仰面把眸中的泪逼了回去,大笑着,“……不。”
“看来是本王对你太好了。”温予宁双眸一冷,一把抬起她的下颔,凝着她的双目,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薄初倏然睁大了眼,她想要挣扎,却只换来铁链更加刺耳的巨响。
……
良久,薄初双目空洞地望着牢房上方,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剩。
温予宁理了理不算凌乱的下摆,随手捡起一件长衫盖住她,冰冷无情地说:“好好想清楚,本王再来的时候,希望听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他说完,抬步离开。
薄初像块破布,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嘶哑的声音,在幽暗的地牢,阴冷的响起。
“温予宁,你可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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