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之为物
圣女宫无心亭——
一身着黑衣的女子端坐于内，毫无焦距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
虽无泪，却有着似乎比这漫天风雪更为冰冷的目光！
青丝如绸缎般垂落于身后，偶尔随风飞起，竟似在风雪中盘旋的黑色蝴蝶一般，美丽、妖娆！
单薄的衣衫紧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落在身上的雪花已凝结成一层雪白的冰霜，她却好似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如今的她，俨然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子，恐怕任谁也不敢相信，她竟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圣门圣女——魔音！
黑色于她而言，也许并不是最适合她的颜色，她却整整穿了十二年！
自她五岁被门主收留，她身上的衣服，便再也没有了其它颜色！
只因，这是他的颜色，这样她会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会更近一点。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赐予，而她，亦给了自己的一切作为回报！
甚至是她的心，亦毫无保留的交付于他！
只是，他却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因为于他而言，那是最无用的东西！
脑海中熟悉却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已不知是第几次出现；
………………
“魔音，你可喜欢这亭子？”
“喜欢！”
“那给它起个名字如何？”
“名字？”
“就叫它无心亭吧！”
“无心亭……”
“记住！只有无心才不会心伤！无情才不会为情所困！
只要你做到这两点，你便再无任何弱点可言！
情之为物，是这世上最无用之物！虚无缥缈，累人累己！实是令人厌恶！”
是了，他一直都是厌恶这东西的啊，又怎会容许她对其存有私情。
………………
他一直希望她能够做到无心无情！
人只有无心无情，才不会有致命的弱点亦不会有情感的牵绊，才能够完成他所下达的每一项指令！
只是，能真正做到无心无情的又有几人呢？
他不知……他，便是她唯一也是致命的弱点！
………………
“看来，你终究还是做不到无心无情呢！”
飘渺空灵却宛若天籁的声音真实的传入她的耳中，拉回了她所有的思绪！
原本冰冷暗淡的眸光，也在一瞬间有了光亮！
就好像在冰冷毫无生机的冬天，见到了一缕久违的阳光。
似乎有了这一缕阳光，之前所有的一切委屈和痛苦皆可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温暖和幸福！
没错！于她而言，能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魔音参见门主！”
起身，身上的冰霜悉数抖落！不顾地板冰凉，双膝跪地行礼道；声音竟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小女人的温柔妩媚。
“起来吧！”
膝盖未着地，便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拖着她的身子起身。
“谢门主！”
抬眼看去，亭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
……………………
他，无疑是极美的！
甚至是那种模糊了男女的美，仿佛无论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于他而言都是一种亵渎！
说他是神灵降世也显得太过牵强，因为他的美透着一股漠视天下的狠厉，太过摄人心魄，无论神人魔，莫可逼视……！
虽只是随意坐在那里，周身所散发出的王者气息却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好似他生来便是统治天下的王者，不容任何的质疑；
一袭墨色锦袍，将他原本修长的身躯衬托的更是完美无缺！墨色及腰的发丝不扎不束自胸前随意垂下，似丝绸般泻了一身！随着衣衫轻轻飘动，更为其增添了几分懒散魅惑之美！
面上戴着半边黑色鎏金镂空曼陀罗花的精致面具！
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一层厚厚的阴影，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黑眸；唇色緋然，完美的下巴，修长白皙的脖颈……
即使只能看到一半，却也不难想象出面具下的那半张脸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唇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在告诉世人，就算是这天下，也未入得了他的眼！
那泯灭世间的孤傲与不羁，让人无限的沉迷其中，只是任谁亦无法抵挡那迫人的压力，仿佛只要靠近他，便再无了活路。
这个似神似魔亦似王的男子，便是魔教圣门之主！现今江湖第一的传奇人物，亦是使江湖中人谈其色变的魔——慕容御邪。
不知是第几次的相见，却还是毫不费力的让她迷失了自我！
“从小到大，也该有十几年了吧！怎么？还没习惯么？”
略带魅惑的声音似是自天际而来，再次将她拉回了现实。
“属下该死！”
回过神，触上他冰冷的眸子，心中一凛，再次跪下请罪道。
“你放了那孩子？”
轻抬手指，再次用内力将其托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未等她开口继而出声询问道。
伸手接过两朵飘落的雪花，冰冷洁白的雪花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竟无一丝融化的迹象，反而似变的有生命了一般，越发的晶莹剔透。
“是……！请门主降罪！”
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话语中竟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淡然。
慕容御邪起身将手伸出亭外，让更多的雪花落于掌中，放至眼前仔细端详着！良久，方才淡淡的开口道；
“……是否觉得，我太过残忍？”
似是在对着雪花讲，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手指轻弹，掌中的雪花便如利刃般嵌入远处的树干；
随后，化成水融入干涸的树皮之中，似乎从未出现过！
只是那树干上显而易见的伤痕，昭显着它存在过的事实！
“这世上之事，原本便是残忍的。若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要比别人更残忍！而对别人残忍的方法，便是先对自己残忍！”
话音未落，便已不见了人影；
无心亭只剩下那依然痴痴相望的女子！似乎那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伸手抚上那树干上冰冷的伤痕，面上终是浮上一抹凄凉的笑；
“当真是很残忍呢！这十多年，甚至是以后的一生！我都只是为你而活而已！以你之忧而忧，以你之乐而乐。可我却从未在你眼中多停留哪怕是一秒……！”
你不曾给我一次回眸，我却始终在对你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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