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地惊雷
倪煌国,大相国寺内香烟缭绕,诵经声不断。
一群虔诚的香客后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女子白衣胜雪,墨云般的黑发垂下,透着一股子自然的清雅之态。
此时那女子双手合十,正在喃喃低语。身旁跪着一个小丫头,学着主子的样子也是认真的拜着菩萨。
整整一柱香的功夫,那女子才走出大殿。身后跟着那小丫头。
“小姐,你刚才许愿了吗,许的什么愿?人家说这里的菩萨最最灵验了”小丫头一出了大殿就喋喋不休到。
女子略微皱了皱眉,面上却带着温婉的笑容道:“小兰,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整日里叽叽喳喳的,也不怕扰了菩萨的清净。”
小丫头吐吐舌头,遂即又神秘兮兮的道:“对了,小姐,你有没有求菩萨给你个好姻缘,我听人家说………”
那女子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胭红,遂即打断小兰的话,嗔道:“你作死啊,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小姐,你也不小了,也该说亲了,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小兰满不在乎的道。小兰看了看女子脸上的红云,跟着又打趣道:“哦,我知道了,小姐,你必定是求了菩萨给你配一个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最有地位,最……”
小兰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小兰,我只求菩萨给我一段普通平凡的姻缘就好,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府上……”
女子说着摇了摇头,竟有些伤感的意思。小兰见这情形,心知又触及了小姐心中的隐痛,便垂下了头,不再多说。
主仆二人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那女子正是当今左丞相的长女――宁苑枚,而那个小丫头,就是她的贴身侍女小兰。
宁苑枚带着小兰,穿过相府的花园,正要往自己住的冷香苑走去。不料在经过二夫人林玉颜的院子时,突然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声。
宁苑枚听得那哭声,心头一惊,顿下脚步。小兰却撇撇嘴道:“也许这又是二夫人在哭她那个没办法生下来的儿子呢”
宁苑枚瞪了小兰一眼:“不管怎么说,她失了孩子总是心中难过的,你莫要说这样苛责的话”
小兰翻翻眼,不以为意,却看着宁苑枚那样有些严厉的样子不敢多言。
宁苑枚看了看院子里,终究没有进去。她不是不知道这林玉颜失了孩子心中难过。但是她不能去安慰她,因为她知道她那个孩子不是好端端的失去。而是三夫人李玉杰作。而她-宁苑枚虽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却因为生母早逝弄的自己在府中地位尴尬。既比不上会讨人喜欢的二小姐宁欣然,也比不上有个会讨自己爹爹喜欢的母亲的三小姐宁语微。所以她在这府中,虽然事事清楚,也只能事事不问。为的不过是求一片安宁。
宁苑枚缓步离开了二夫人的院子,小兰跟上她身边又道:“小姐,我听到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小兰的样子有些犹豫,宁苑枚顿了一下道:“说吧”
小兰这才缓缓的开口道:“小姐,前日我经过厨房的时候,听几个打扫的嬷嬷说老爷有意要提三夫人为正室呢,你看这………”小兰说着看了看宁苑枚骤然变冷的脸,不敢再说下去了。
终于有这一天了,自从母亲离世。宁苑枚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到这一天来的时候自己还是这么的心痛。
自己的母亲那个温顺和婉的江南女子,一生只爱父亲一人。但是到头来,父亲虽然娶了她做正室,但是也接二连三的娶了别的女人过门。母亲为了挽回父亲那一点点的可悲的怜爱之心,只得忍气吞声的一一接纳。却不想,父亲的那些个女人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欺压母亲不说,更是霸占着父亲,让母亲终年也难得见父亲一面。到最后,到最后弄的一个凄凉离去的下场。
宁苑枚本也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只是自母亲离去后,性子日渐变得清冷。她恨那些女人,也恨她的父亲。若不是他的父亲弄的这些个女人回家,她的母亲何至于此?
而今,父亲竟然要扶了这些害死她母亲的女人为正妻。叫她情何以堪?只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谁又会听她说什么呢?她宁苑枚在外人眼中是堂堂相府小姐,金枝玉叶。而其实,她不过是路边一棵孤单的小草,要独自经受风霜日晒。
宁苑枚心底低叹一声,强压下心头的痛楚,沉声道:“走吧,莫要再说了”小兰暗自吁了口气,紧步跟上自己主子的脚步。
宁苑枚在相府中的日子简单而平淡,她很少与其他人来往,其他人也似乎忘记了相府中还有这么一位嫡出的小姐。日子就在这简单和平淡中从指尖滑过,宁苑枚的心日渐平复的时候,却不知有一场大的风暴正在等着她。
相府三夫人的绿梅居中。左相宁海城紧拧着双眉,手攥着茶杯却一口没有喝。三夫人李玉随侍在侧,见此情形不由有些奇怪,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相爷,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三夫人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悠长。宁海城听了,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这才放下茶杯,沉声道:“皇上下旨意要选妃,我们府中枚儿也在候选之列”
宁海城没再说下去,李玉听到这里却是心头一喜。这个丫头要入宫了?那真是件天大的好事。这丫头天生一副风流之态,像极了她那个死去的娘。自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可是无奈老爷好像很是在意这个丫头,弄的自己平时想找找她的晦气都不敢。这下可好了,早点给她弄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也省得自己看着碍眼。
李玉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可不敢说。只是轻轻道:“老爷可是在忧心怎么跟大小姐说?”
宁海城一听,还是李玉善解人意。自己对枚儿这丫头这些年总有些愧疚,毕竟那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自己也是相当看重的。可是自从她的母亲去了之后,这个丫头好像就跟自己疏远了很多。宁海城心中很无奈,又无法扭转枚儿的心思,所以一直就没再多跟她沟通。
而现在,皇上的旨意,他自然是不敢违抗。可是要自己如何去跟枚儿开口。这让宁海城真的为难了。
不过幸好,李玉接下来的话就解了他的难题了。李玉笑道:“老爷若是信得过妾身,妾身愿意去替老爷开这个口。老爷知道,平日里妾身也是很疼爱枚儿那丫头的,自然也是将她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想来枚儿也不会太见怪的。老爷就先放心吧。莫要再烦神了,身子要紧”
李玉说的恳切,宁海城一听心头大喜。转而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意,你别急,过了这阵子,我就升你为正室,哈哈”
李玉一听这话,嘤咛一生,扑倒在宁海城的怀中。身子软的似绸缎一般再也起不了身了。
翌日一早,宁苑枚正在阳光下看书,虽是深秋,这一日的阳光倒是极好。晒的身子也舒坦。宁苑枚泡在柔和温暖的阳光中,心情也好了很多。
正在这时,院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宁苑枚心头一愣,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
抬眼一看却是三夫人李玉。宁苑枚心头泛起一丝莫名其妙。这个三夫人向来跟自己没什么往来,今日怎么这一大早就来了。
但是来者总是客,虽然自己不喜欢她,也不能失了礼数。宁苑枚缓缓自椅子上站起,恭敬的道:“三娘”
李玉一看宁苑枚如此神态,先是心中一阵厌恶,遂即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立即换了脸色,摆上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一把拉住宁苑枚的手笑道:“你这孩子,还在看书呢,仔细别伤了眼睛。”
宁苑枚不着声色的抽回了手,这么被她握着当着是不习惯。但是宁苑枚又觉得今日这李玉好生奇怪,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这么热络的样子。
宁苑枚顿时升起了一种警惕之心。垂下头也不再说话,只等着李玉自己引入正题。
果然李玉见宁苑枚如此,又笑道:“今日我来是向你道喜的,大小姐大喜了”
宁苑枚心中一惊?道喜?自己喜从何来?宁苑枚抬头疑惑的瞪大眼睛看着李玉,似乎想从这一脸无害的笑容下发现她的真正意图所在。
李玉接着又是一阵笑的花枝乱颤,遂即才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皇上要选妃了,那名册上就有你呀,这可不是大喜吗,旁人求可都求不来呢,若是你能入宫为妃,那该是多么的荣耀啊?”
李玉带着夸张的神色似乎宁苑枚马上就要母仪天下了一般。
但是此刻的宁苑枚却再也没有注意到了李玉的神色。她整个人石化了一般楞在了那里,手中本来拿着的书也掉了下来。
选妃?入宫?她这是在说自己吗?宁苑枚似掉进了万年冰窖一般,心冷的要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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