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将军横死花柳街鹿京城,邑国最是繁华的城市,没有宵禁。夜半,灯火通明的花柳街歌声四起,女子的嗔怪声,男子的调笑声充斥着整条花街,最热天气已经过去,花街一如既往的热。
勾栏边的女子们,身着各色薄纱,轻而易举便能看见如玉藕臂,姑娘们身姿摇曳,时不时的撩起裙摆,引的男人们纷纷狼嚎……
一间装潢豪华的房间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悄然死去……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却无济于事,越来越沉重的眼皮,终是带着无尽的遗憾,合上了,一滴浊泪从布满细纹眼角滑出。
门外的人,缓步走入,探了探老人的鼻息,转身出门,眼神飘向角落吩咐:“知道该怎么办了吗?贼眉鼠眼的龟公走了出来,跪下磕头道,“回主子的话,小人明白。
衣着华贵的男人,从勾栏院的角门从容离去,夜晚是他的保护色,月光却不慎打在华服上,勾勒出精致的暗纹,稍显年纪的细纹嵌在脸上,温和的眉眼下却是擒着丝丝邪笑的嘴角。
“哼,一个皇上亲赐的威远将军,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死在花柳巷啊……哈哈哈,真是个大笑话,秦安,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秦安,邑国的大将军,因几年前在边疆立下奇功,皇上亲赐威远将军称号,但因秦家并非世族,便只升了官,赏赐了府邸,并未封爵。
翌日,秦家院里,仆人们都行色匆匆,只因主人家们的脸色极差,大将军彻夜未归,四处询问了与将军相熟的人家,都说不曾见过将军。如今家中的小少爷们都纷纷出去找大将军,老夫人跟少爷还有少夫人都在门后等着,只盼早些看见大将军回来。
秦老夫人,秦王氏,王童玉,是一位三品文官家的嫡次女,当初也算是下嫁到秦家。秦安常年驻守在边疆,夫妻之间聚少离多,只生育了一个儿子,秦昭。
秦昭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一次父亲,有时甚至过年也见不到。秦王氏很是宠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不许秦安将他带去边疆,秦王氏不愿儿子将来像秦安一样做武将,聚少离多。便不曾请教习先生授武,只找了先生授文。
只有慈母没有严父的秦昭,虽然整日写诗作画,却又怕苦怕难不曾下过苦工,只晓得伤春悲秋,感叹无人赏识,文人的酸劲倒是学了个遍。
家不兴,何以为官,索性,秦安立功被封了威远将军之后,便主动交了兵权,推荐了赏识的后辈。过上了只需上朝的日子。
归了家的秦安却发现儿子已被养歪,成不了气候,便把精力都放在了孙子们身上。秦昭的三个儿子,都是秦安一手带出来的。老大秦淮巍,老二秦淮凌,老三秦淮景。
老大是练武的奇才,老二稍差,老大武功高强,老二熟读兵书。二人都很向往从军,想在边疆一展抱负。而老三,虽是最最聪明的,根骨却奇差无比,不适合练武,习的只是文。君子之道确实修的极好,小小年纪便熟读四书五经,勤奋好学。
秦安也是因材施教只让老三一起练拳强身健体,老大老二学武时便请了一位先生教授老三秦淮景学识。
秦淮景一身书卷气息,完全看不出来出自武将之家,而往日的清隽少年,现在却额头青筋暴起,嘴唇紧抿,双手握拳,眼中有无尽的悲与愤。
秦安彻夜未归,秦家的三位小少爷都很担心,纷纷出去寻人。秦淮景出来寻秦安时,正好遇上了前去秦府报信的衙役。两人抬着秦安,连一块遮布都没有,领头的衙役向秦淮景禀报,“秦三少爷节哀,今日早早的勾栏院的便来报案,说是……“衙役看着秦淮景越来越阴沉了脸色,嘴角勾起了隐秘的笑意,“说是大将军昨晚因太过劳累,便在院里歇下,谁曾想,早晨起来却发现将军去了,大理寺的大人们已经审过了,确实是将军自己的问题,秦三少爷节哀,也请秦三少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衙役。“衙役的脸上故作沉痛,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秦淮景,好似很害怕秦淮景发难。
周围的百姓,皆在切切私语,秦淮景不必去细听,也知他们在讥讽一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竟然因为在花柳巷纵欲而亡。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淮景强忍住质问衙役的冲动,一言不发地走向秦安的尸体,将外衣脱下覆在秦安的面上。
那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秦淮景的心绪。闻询而来的秦淮巍与秦淮凌二人,听见了衙役阴阳怪气的禀报,秦淮巍忍不住的想要提住衙役的领子问个清楚,还没动手,秦淮凌的手便硬生生的按在了他的肩上。
只见秦淮凌轻轻摇头,眉头紧蹙,眼神如炬,等秦淮巍冷静下来,便放下手,快步走到秦淮景身旁,脱下外衣,遮住秦安的尸体。
秦淮凌转身对衙役说,“大将军是个怎样的人,我们鹿京人都知道,有些事情还是等大理寺的结果,身为报丧的衙役,做好本职便可。“说完,从一名衙役手中接过担架,秦淮巍立马接过另一边,三人迅速的离开闹市,回去秦府。
路上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说大将军平日都是和蔼可亲,从未瞧不起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常常带他的三个孙子去郊外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有些好事者便站出来反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到一个时辰,将军横死花柳巷这件事便传遍了鹿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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