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定要把媚娘送进后宫仙风道骨的袁天纲到达利州时,父亲率领重要部属郑重迎接,后极尽地主之谊,对这个神一般存在于自己心中的人设宴款待。目的是按照自己原定计划,请求袁天纲为我们家人看相。
因为父亲的心病是在于我的母亲能不能给他生一个儿子,所以父亲首先请出了我的母亲杨氏,叫大师看相,明确是看杨氏相中是否还能再生个男孩。
袁天纲的眼睛好像现在社会的扫描仪一般,快速在我母亲的身上扫过,再看了父亲,说道“夫人的骨相非凡,将来必生贵子。
父亲听了非常高兴,知道还有希望,忙恭恭敬敬地向袁天纲道谢。
接下来父亲打发下人叫来了元庆和元爽,对大师谨慎地说“烦劳大师看看犬子,指点迷津。
袁天纲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吞吞吐吐道“官位可达刺史,只是将来……
剩下的话袁天纲并没有明白说出,父亲也不好问,只好存放在了心里。
对袁天纲的预言,父亲内心甚感高兴,想道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星相家,说出来的话,不仅能让对方高兴,亦能道出实情。
因此,父亲武士護更相信袁天纲对杨氏的预言,心里也就更加高兴了。
接下来看的是母亲杨氏生的长女,也就是我的姐姐。
袁天纲呷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令媛必嫁得一个地位高的丈夫,可是将来并不理想……
按照父亲的安排,最后轮到我。因为那个时候我在家里是除去下人以外最不叫父亲开心的人。我由奶妈抱着来到袁天纲面前,身上穿着男娃儿的衣裳。
当母亲杨氏怀孕的时候,腹部比上一次怀孕时更大,婴儿的胎动也非常强烈,母亲以及老奶妈侍女们,都相信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母亲更是成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早就准备了许多男娃儿的服装。谁知道我的到来是那样地叫父母失望。
后来一年多了,我的发育非常好,比男娃儿更活泼健壮。大而长的眼睛里,露出聪明的光芒,小小的脸孔,显现出非凡的气质,十分适合男装打扮。这是我母亲后来给我说的话,但是我其实想的是,父母那个时候是真的不喜欢我,因为我不是那个不可取代的男孩。
这一次,父亲更特别下令我的母亲为我穿上男装,见大相士袁天纲。商人气息尚未完全消失的父亲,没有听到袁天纲的预言之前,对这类神秘的事情,其实并不完全相信。于是他想利用这个机会,试试号称天下第一的星相家袁天纲,能否识破媚娘是个女孩。
袁天纲注视着我这个还是婴孩的相貌,端祥片刻后,忽然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位公子,神采奕奕,要说出他的命相,恐怕很难哟………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接着他让我的母亲把我放在地上,离开了母亲的怀抱,我马上就感觉到了解放,束缚,立刻活泼地走向屋角的床铺。
天纲看到这种情形之后,不由慢慢站了起来,再细细观察,有点夸张地表情对我的父亲说“龙晴凤颈,日角龙颜,此乃伏羲之相也。贵人之相,就是指的此等相貌。只可惜是个男孩,若是女孩,将来必可君临天下。
听了袁天纲这石破天惊的话,再看看袁天纲无法抑制的惊叹神色,这些都仿佛一把利剑,深深刺向父亲的心田。父亲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父亲武士獲急急挥手让妻女随从都退下,靠近袁天纲身边以嘶哑的声音说道
“袁大人,方才的话,是……是真的吗?
表面上,他是问话,事实上,他是想进一步确定事实的真相,因为他知道我果真是女孩儿家。
“都督大人,在下为什么要说谎呢?只可惜他是个男孩。不过,小公子既然有如此相貌,将来必是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这些年来,在下不知为多少人看过相,但如小公子这等富贵相貌,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肖辱称星相家,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相貌,真是三生有幸啊!
袁天纲的表情,由惊愕转为冷静。他以十分诚挚的态度,表白心中的感受,并由衷地向这位贵人的父亲道贺。看到他一片真心诚意,我的父亲也深受感动。
袁天纲接受父亲隆重的招待之后,在当地住了一晚。因奉圣旨,第二天早晨便急急离去。父亲武士覆奉送了一批极贵重的金银布帛为谢礼,袁天纲推辞不了,只好笑纳。父亲再率领僚属,直送到利州城外。
返回后,父亲立刻召集家人,以严肃的态度告诉他们,要他们把看相时所听到的话都忘掉,更不可外泄,否则后果严重。
父亲后来解释道“再说,因为女扮男装的关系,所以相士的话,大不可信。不过,他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此次又是奉旨到长安,他的相术纵然不精确,你们也不可有半点批评,否则对我们十分不利。各位务必记住无论如何都不可把今天的事张扬出去。
父亲以冷静的口吻,说出一些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袁天纲对我的惊人预言,在现实而理性的父亲脑海里盘旋不去。他认为这一天真是天意的安排,也是决定我往后命运的一天。
在元庆和元爽方面,对并不理想的预言,当然会不高兴。人对不愉快的事,往往难以忘记。
母亲杨氏也如此,“必生贵子这句话,她牢牢记着,关于我那惊人的预言,在她心里,总无法完全相信。
然而,从此以后,我的父亲武士護开始对我特别关心;照顾也更加周到。他依理性判断,并不能接受女子能成为一国之主这种说法,但他也有他自己的解释,对我的未来寄予极大的期望。
他认为“在自己看来,就算女子成为天子,那肯定是异想天开好了,但是如果册立为皇后,总该可能了吧?但是对于当时社会的女子而言,不要说当皇后,就是郡县的老婆,那也等于是天下的主人。当然,如果贵为皇后,那么是天子龙体欠安时,皇后更可辅弼摄政,不也正是天下之主吗!
一旦有了合理的解释,这个梦想的世界,也就变得光彩而绮丽了。
我们知道,在中国历史上,不乏出身贫贱的皇后。就以其中较有名的例子来看吧如汉武帝的卫皇后,就是个不知其父为谁的私生子,而且是个卑贱的舞妓。再看汉成帝的赵皇后,原来本是个温饱不继的市井舞娘。与卫皇后或赵皇后比较,媚娘有更显赫的家势父亲位居高官,母亲为隋朝王室之后,册立为皇后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说现在时代不同,今非昔比,时势潮流却也非相久不恋的。
“我一定要把媚娘送进后宫。
父亲武士獲暗中打定主意,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后也是最大的心愿。当他以这种眼光看我的时候,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孩儿,在他看来,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一双大眼睛,闪动着聪明慧黠的光芒。
“你将要成为绝代佳人!
父亲武士獲抱着我,对我喃喃而语。
我幼儿回答父亲的,只是天真无邪的笑容。而父亲似乎已经看到,是我长大以后,那种仪态万千,令人销魂蚀骨的巧笑。
后来愈长愈健康,愈长愈可爱,也愈来愈聪明伶俐。也许这些都是将来激烈斗争中的预备工作。在我那曲折的一生里,这段日子,应算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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