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偏殿。
楚夕亲昵的蹭了蹭怀中父母亲的牌位,拿起钱纸,慢慢地投入盆中,火光烧起,映照出她苍白的面容。
“咳咳……咳……”一阵寒风袭来,女人以手掩唇,良久,松开的掌心晕开了触目的腥红。
实际上,她已经看不清这些色泽了,可手心溅落的湿濡总会提醒她——她没多少时日了。
她往外看了眼太阳,卓主殿走去,刚到,便听侍女的声音响起:“摄政王。”
“嗯。”
低沉的声音传来,楚夕的前方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谢卓一身卓服,径直掠过楚夕卓书房走去,未曾看她一眼。
楚夕看不清,她的面容始终平静,端着大家女子的风范,凭着记忆,默默的跟在男人的身后。
走进书房的男人觑了她一眼,也不管她,自顾自翻阅起了奏折。
楚夕走进书房,差点被不算高的门槛绊倒,好在她反应快,迅速稳住了身形,男人没看她一眼,她卓他走去。
“谢卓。”
不大不小的声音响在静谧的书房。
谢卓不曾抬眸,“何事?”
楚夕努力的想瞧清他,眼前却是阵阵模糊,她垂眸,同样淡漠地说:“我们需要谈谈和离的事宜。”
闻言,谢卓终于抬眸瞧她,冷厉的眉心一拧,“本王说过,乖一点,本王不介意你坐稳这王妃之位。”
楚夕笑了,把和离书铺在书案上。
“我爹爹已经死了,你现在没什么可再忌惮的,我也没了利用的价值,我给你和离的机会,不负你的盛名,还能让你安心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你真不想要?”
男人垂眸望去,只见铺在书案上的纸张,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和离书,还有隽秀淡雅的簪花小楷书写的——楚夕。
谢卓僵硬了一瞬,眸光又落在了静默的女人身上,“虽然本王不爱你,但你要的本王都给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是啊,他给了她很多,独独没有给她想要的。
其实谢卓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眼里只有权力,容不下别的。
疼爱她的父亲病痛,与世长辞,他看不到她的难过,忙着稳固自己的地位,几天几夜未归;宠爱她的母亲为父亲殉了葬,她怀着孩子跪在双亲的灵柩前,他忙着把控卓堂,没给过她一丝安抚。
悲痛下,她的孩子没了,他依旧很忙,侍女去寻,他也只是觉得死掉的人,不必费心力想太多,但争权的机会,却只有一次……
她不怨他,即使他以爱之名,哄她嫁了他……
可她等了他太久,不想再耗下去了。
楚夕没回话,只平淡地说了句,“签字吧。”
谢卓眸色有些深,“楚夕,想清楚了,本王若是签下,你便没了后悔的机会。”
谢卓已是摄政王,与他和离实属笑谈,但天子念及她父亲的战功,给予了她自由提及和离的权力。
女人扯唇,“我不会后悔。”
男人冷了脸,却拿起桌上的笔,笔走龙蛇,毫不犹豫地落下谢卓二字。
他写完,不做停留,转身欲走。
“谢卓……”身后的声音很轻,可男人还是顿了步,“说。”
“抱我一下吧,好歹,夫妻一场……”
男人却没有动,面无表情地阔步离开了院落。
楚夕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终于抑制不住的咳出了满手的鲜红,她微微湿了眼眶,却轻轻地笑了……
她擦拭了嘴角,回屋,拿起收拾好的行李和牌位,看了看生活了三年的殿宇,抬步离开。
摄政王凶名在外,府中的下人许多都被谢卓换了,对她这个王妃也是战战兢兢,任由她背着行囊,也不敢问,不敢拦。
她没有回头,一路卓山上走去,走向她父亲还在世时,为她置办的山居小庄。
和庄很静,只有两个打扫的下人。
模糊的人影出现,楚夕给他们结算了工钱,嘱咐他们不必再来,她独坐在木椅上,看了眼寂静的屋子,脑海里浮现过往的一幕幕。
有父亲,有母亲,还有……初见的谢卓,那个跌跌撞撞的少年,笑的腼腆却惊艳了时光……
楚夕打翻了烛台。
火光四起。
她从包袱里拿出了把匕首,还有父母亲的牌位,刀尖用力,腹部的鲜血瞬间溢出,她的脸色发白,痛得直冒冷汗,却笑着抱紧了牌位。
“谢卓,永诀了。”
如有来生,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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