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将一切礼品全部收好的许嬷嬷回到屋内,就着温热的水用手中的软帕轻轻擦拭着花月怜的身体。
看着床榻上自己带大的小姐落得这般模样,才刚还凌厉如刀的眼瞬间便红了个通透,“小姐您放心,奴一定好好帮您照顾清遥小姐,只是清遥小姐有些认生,才刚见了奴转头就跑了,不过想来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定是自己这凌厉的模样吓着了小小姐,以后她怕是要多笑笑才好,许嬷嬷有些自责的想着,并不知范清遥正趴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她。
范清遥不是害怕,而是太过愧疚了。
上一世,外祖母在得知母亲死后,将许嬷嬷派去了范府照顾她,无论她如何的蛮横撒泼,许嬷嬷都疼着她宠着她。
也正是有许嬷嬷在,她在范府活得还算是过得去,因为许嬷嬷能挣会抢,从不让她吃一丁点的亏,也正是在许嬷嬷的监督和管教下,她不得不每日去花府跟外祖母学医陶家医术。
后来醉伶嫌许嬷嬷碍眼,冤枉许嬷嬷偷了自己的首饰,许嬷嬷被范府的人用棍棒当场打成了肉泥。
“小小姐,奴的小小姐,以后奴不能再陪着您了,您切记要好好的活下去,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许嬷嬷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仍旧惦记着她。
可她做了什么?
她吓得一把推开了许嬷嬷那沾满碎肉和鲜血的手,庆幸地扑进了醉伶的怀里,因为只要许嬷嬷死了,便再没有人管着她看着她了。
而她正是从那一刻,将自己生生活成了一个笑话,一个被人摆布的棋子。
范清遥捏紧了自己那闷疼的心脏,她会主动跟许嬷嬷说话,也会靠近许嬷嬷,可在那之前,她一定要让许嬷嬷看见她活得堂堂正正。
这是她欠下的承诺。
接连几日,花府内上下都在忙碌着为年关做准备。
大年三十这日,天气放晴,淡淡的阳光笼罩在西凉国的上方,从辰时开始,便能听见时而响起在府外的爆竹声,以及孩子们的欢笑声。
卯时,一直在军营里洒热血的花家男儿们回到了府中各院,一边梳洗更衣,一边跟自家的孩子亲热着,顺便听媳妇儿念叨着花府的大事小情。
初听闻花月怜带着小清遥回府,花家的男儿们是高兴的,他们就这么一个妹妹,自是从小被他们重视和疼爱的,可是花家的男儿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一直以为嫁到范府的妹妹,竟独自带着孩子在外飘荡多年,听闻若非是小清遥懂事,他们的妹妹怕是此刻早已病死在外面。
范府的人怎么敢?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妹妹!
一抹可怕的阴寒,登时出现在了花家每个男儿的眼底,只是正忙着给自家男人们梳洗更衣的女人们却并未曾察觉到。
午时一刻,花家的男儿们便陆续离开了正厅。
花家的男儿感情一直好,这是花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女人们只当男人是聚到别处去说事儿了,倒也没放在心上,见老爷和老夫人还未到,女人们便聚在一旁闲聊着,孩子们则是跟在院子里玩闹着。
范清遥在许嬷嬷的带领下进了正厅,放眼望去没看见舅舅们的身影,心里盛满着浓浓的失落。
许嬷嬷见出了范清遥的不开心,赶紧将她领到了小姐们玩耍的地方。
正厅前的院子里,除了四儿媳雅芙家的暮烟由下人照顾着来不了之外,其他院的孩子都在,只是许嬷嬷刚一领着范清遥站在院子口,就被芯滢挡了下来。
“你走开,走开,这里不欢迎你这种挡门的狗奴才!”
芯滢脾气一直很大而且口无遮拦,她这么一闹,将院子里其他的孩子都吓得不敢再说话。
许嬷嬷在花府站得直行的正,却她没法跟一个小主子争辩是非。
“小小姐在这里安心的玩儿,奴去那边等着您。”许嬷嬷弯下了几分腰轻声道,被骂就被骂了,她本就是个奴,但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让自家的小小姐和其他的小姐生分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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