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事前,家庭条件挺好的。
爸爸做生意,妈妈是教师。
我被拐卖后,天翻地覆。
别的姑娘被卖到穷山沟沟,给老光棍儿当生育工具,我更惨一点,被卖到金三角给人做人体藏毒。
我像只被掐住的小鸡崽,给人绑云南那边的寨子里。旁边有个漂亮姐姐被拿锁链锁在床腿上,好几个男人当着我面上她。
听说那是个缉毒警的女儿,全家被杀,她因漂亮才留了条命。
我哆嗦着上牙打下牙,生怕他们也来上我。后来才知道,我 12 岁,前胸后背差不多,人家没兴趣。
从缅甸那边人体运「货」时,这些人喜欢找孕妇,毒品装避孕套里吞进胃,下身都塞满。
孕妇做这个生意的不多,还不如买我这种小的,强迫一遍遍怀孕,孩子生下来弄死,掏空了也能做容器,一举两得。
可惜我才 12 岁,怀不了,胃也小,吞不了几条,就稀里糊涂先养着。
老毒枭江汉来视察,他儿子江停云跟他视频,问他一会儿吃啥,他随口说饺子。他儿子非要等会儿吃饺子时跟他视频,他打哈哈说好。
山里的寨子,哪来饺子。
宠崽的江汉叫手下开车去买,百度地图一下,最近的饺子馆也要 120 公里。
面黄肌瘦的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进去抖着手指自己,说我会做,我会做饺子——登时三把冲锋枪顶着我的头。
长着山羊胡的江汉薅起我头发,左右开弓抽了两嘴巴,「哪来的兔崽子?谁让你进来的?会做是吧?」他看看表,「行,你去。」
我将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江汉一副慈父样,笑呵呵夹着饺子和江停云视频,江停云瞧见江汉身后一闪而过的我,说这妹妹,挺可爱。
就这一句,江汉将我带回去给江停云作伴。
江汉是悍匪,江停云却是个文弱少年,瘦高个,皮肤很白,鼻梁上架副黑框眼镜,校服松松垮垮耷着,跟我学校里那些男孩子没区别。
他对他父亲的事,一无所知。
江汉将我叫进他房间,笼着手点烟。
江汉说兔崽子,你要敢在我儿子跟前瞎 BB,他薅我头发将烟头往我眼睛里按,说,我会让你死的非常不体面。
江停云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江汉在,他就是个乖宝宝,满画面的父慈子爱,对我也有几句口头上的关心;江汉不在,他就是面无表情的透明人。
我每天将江家别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大早给他按内网上 down 来的食谱变着花样准备早餐。
江停云性子沉,整天都不见笑,我搜肠刮肚给他讲笑话,好笑了,他赏脸嘴角弯一下,差强人意了,他烦躁说你别打扰我写作业。
江家有架落了灰的钢琴,蒙着白色蕾丝罩。
司机送江停云去上学时,我偷偷掀开了弹。
我喜欢德彪西的《月光》,平静安详。
像夏夜清溪上蜿蜒着的一弯凉月,无风无雨,岁月静好。
这曲子妈妈教了我很多回,弹不好就打手心。小时候我总跟她怄,老故意弹错音符,气哭她了好几回,还嚷嚷着要带我测智商。如今寻思,都像上辈子的事儿了。
一双手死死攥上我肩膀,搁在钢琴上的水杯惊得掉下去,碎开全是水渍。
「你会弹琴?」
我畏惧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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