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酒店的房间门被刷开,随着一哄而上的喧闹,金属防盗链混在其中被顺势切断。
我一边小心地蹲在衣柜里,一边透过缝隙瞄着外头的情形。
凌亦瑄依旧穿着之前那身被揉的有些发旧的白衬衫,一边拿着毛巾擦干着湿润柔顺的黑色短发。
他看似不经意地站在衣柜前不远处,用阴影把我严严实实地笼罩起来,彻底隔绝了记者媒体们的视线与我。
我看不到入口处的情景,入眼只有凌亦瑄此时似乎分外高大的背影。
凌亦瑄似乎被冲入的媒体吓到,他擦拭湿发的手一顿,
“怎么,发布会是在明天,今天就这么迫不及待与我见面了吗,朋友们?”
冲进来的记者似乎因为眼前与得到情报不符的情景而不知如何反应。
凌亦瑄将擦完头发的毛巾半搭在肩上,
“我知道你们想知道新剧更多的资讯,但可以明天在发布会上提问吗?今天我很累,想休息了。”
虽然下的是逐客令,但凌亦瑄的语气和态度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和不悦。
媒体们没收集到想要的情报只能悻悻而归,凌亦瑄顺了顺半湿的黑发,轻笑,
“祝你们好眠,明天见。”
随着门被关上,凌亦瑄含着笑意的尾声低低落下,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去入口处谨慎地观察了一番,才关上门搬来行李箱和椅子堵上门。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停在我前面,他伸出手将衣柜门拉开。
我跨出衣柜,甫一站直,凌亦瑄就猛地松懈下来半跪在地。
吓得我也半蹲下去查看他的状况。
凌亦瑄将手握在我肩膀上借力,轻微的颤抖和惊人的热意清晰地向我传来。
往日被各大网民夸赞的那双好看眼睛里,染上一层水雾,不复往日神色,仿佛繁星蒙尘,余落一地灰烬。
泛起薄红的眼尾是宛如白瓷无暇的肌肤上可口的绛色,与此时雾霭一般的双眼融合成灰败颓废的美感。
只是一想起,在未来,这双好看的眼睛中的其中一只,如破碎的名贵艺术品那样将再无神采。
我就不由觉得可惜。
3
凌亦瑄抬起眼,我看着他的眼神,一时不知他是在看我,还是看向遥远的虚空。
我想起我上辈子第二次见他,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我因长期卧床患上了坠积性肺炎,情况严重所以住进了ICU。
那也是我成为植物人后的第十年,我犹记得,我的知觉仿佛流淌着针的水流,从指尖扎过,缓慢遍及全身。
“害我至此,”
传到耳朵的声音低低的,我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先映入眼帘的是ICU中死气沉沉的昏暗,再然后是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仅余一只还留有神采的眼睛再无往日的顾盼,而满是嗜血的疯狂,
“你们又凭什么活得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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