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今天是苏安宁的专场,却没想到风头全让白茵抢走了。
她今天这一身旗袍装扮、加这一支袅娜的扇子舞,惊艳了不少人,热度持续飙升。
演播结束之后,苏安宁撕掉了温柔姐姐的面具,走到白茵的化妆桌前,厉声质问:白茵,你回来这几天,为什么要化妆掩饰容貌!
白茵凑近了她的脸庞,浅粉的唇就快贴着她了。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惊艳容貌,嗅着她身上清远的木质檀香,苏安宁作为女人,心脏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脑中只有两个字尤物。
为什么要掩饰容貌。白茵嘴角浅浅一扬,宛如妖魅般贴在她耳畔,拉长了调子:当然是为了骗你啊。
不然她怎么会有登台露脸、抢她风头的机会呢。
苏安宁气得脸上的粉都要被抖落了:你!
今天辛苦姐姐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白茵拎了包,离开了化妆间。
转身的刹那间,嘴角的笑容烟消云散。
白茵走出了录制综艺的传媒大楼,她站在路旁等着车。
闺蜜孙梨梨给她打了电话,兴奋地说:节目的线上直播炸锅了,哈哈哈,你的扇子舞太惊艳了,直接爆上热搜了。苏安宁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她在娱乐圈被捧了这么多年,也该吃点苦头了。
白茵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这才哪到哪儿。
母亲的惨死、小时候寄人篱下被舅舅们白眼的屈辱、这么多年的隐忍
而今她回来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联姻的事,你想好了吗?真的要答应他们啊?北城谁不知道,那位秦二公子是个棒槌,前段时间追一个小网红,差点逼得小网红自杀,可恶至极。
嫁给谁不重要。白茵眼神微冷:我不在乎。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她必须要找到一个最稳定的靠山作为支撑。
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白茵挂了电话,指尖拎着湖蓝色的小折扇,流苏穗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她旗袍开衩的腿。
转身,她看到传媒大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轿车。
在她望过来的那一瞬,车窗缓缓阖上,她恍然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很像。
隔着漆黑的车窗,她似乎能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眸子,凝望着她。
白茵皱了皱眉,正要细看,宾利车已经启动了引擎,从她身边飞速掠过,带起一阵风。
她摸出手机,翻出微信通讯录里备注为chx的名字,发信息道
好像看到你了。
陈淮骁没有回。
白茵又编辑信息道:我要订婚了。
陈淮骁仍旧没有回她。
白茵放下手机,揽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出租车驶入了北城御景台别墅区的大门,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白茵划开屏幕
chx:与我何干。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今晚的陈淮骁带了几分发泄的意味。
无人机送回了曲折回环的盘山公路上的赛况,那辆灰色的布加迪顶级超跑在赛道上驰骋撒野,急速奔驰,将紧追不舍的对手远远地甩开。
二十分钟后,超跑沿着山路而下,冲破终点站,顿时彩带漫天。
沸腾的欢呼声中,车门打开,男人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北城的豪门陈家三公子陈淮骁。
陈家几个兄弟,分别在不同的领域发展,有地产、有金融
而这位陈三公子,在娱乐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事业比其他几个兄弟做的都好,甚至还不止一次染指他们的产业,把他们逼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整个北城,就是他陈三爷说了算,委实野心勃勃。
众人簇拥着他,进了高档会所的包间。
陈淮骁坐在沙发的角落里,任由身边身材火辣的车模给他倒了一杯酒,庆祝他今夜又破了山道纪录。
白日里穿上西装,他是众人眼中一丝不苟的清冷神佛,而夜里最危险的天堑绝境边,他是与恶鬼谈笑的阎罗。
会所包厢里正中间是小桥流水的造景,格外雅致。
陈淮骁手里拎着方形玻璃酒杯,摇晃着澄黄的液体,望着那小桥流水的造景,出神。
众人看出了今晚的陈淮骁脸色不大好看,因此不敢轻易靠近。
沈彬是陈淮骁手底下最得力的助理,也只有他敢在陈淮骁脸色如此难看的时候,偏还凑上来跟他说话。
骁爷,看看这女人怎么样?沈彬将手机递了过来:好像是某个综艺的剪辑,这段扇子舞上了热搜,都说舞跳得绝,身材更绝,还是个素人。
陈淮骁没太在意,黑眸扫了眼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女人一身月白色旗袍,用扇面盈盈作舞,画面极艳。
偏她眉眼清绝,艳而不妖。
腰不错。陈淮骁喝了一口酒,淡淡评价。
沈彬知道陈淮骁是个十足的腰控,他旗下的娱乐公司艺人甭管男的女的,一把好腰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骁爷,这身段,这功底,没个十年是出不来的。
何止十年......
陈淮骁不由得想到他在南方念大学那几年,时常去江南小镇看望退隐的陈老爷子,常常瞥见隔壁女孩在院子里跳舞。
那小小的四合院,天光遗落,照在女孩单薄如蝶的身上,豆大的汗珠都润湿了白色的单衣,紧紧贴在身上,累的筋疲力竭,她仍旧不肯停下来。
压腿疼得眼泪直流,却满脸倔强
为了出人头地,为了争气,她可以豁出一切。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骁爷,要不我去联系,签了?沈彬打断了陈淮骁的沉思。
沈彬眼光毒辣,一心一意帮他物色艺人,为公司算是鞠躬尽瘁了。
陈淮骁放下了酒杯,面无表情道:不用,她要订婚了。
沈彬双目圆瞪。
这都知道?
从来对娱乐圈八卦新闻如过眼云烟般的男人,竟然会连一个不知名的素人要订婚的事都知道?
就在这时,会所里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满身的名牌,打扮鲜亮夸张,正是秦家公子秦爵。
这扇子小姐姐结不结婚我不知道,不过秦家少爷是真的好事将近了。沈彬笑眯眯对陈淮骁介绍道:听说秦家即将和苏家联姻,他要娶苏家流落在外的那位二小姐。
是他。
秦苏两家进行商业整合,在娱乐圈也算是一个大新闻了。
他们各自旗下娱乐公司实现资源共享,对于陈淮骁来说,绝非好事。
然而,陈淮骁似没听到沈彬的分析,满脑子都回想着过去,过去他骑摩托带她在山野间驰骋。
哥哥,你慢点,我怕。
少女软绵绵的吴侬语腔调在耳畔回响。
陈淮骁脸色冷了冷,一双狭长漆黑的眸子,落在了秦爵手里搂着的女人身上。
陈淮骁侧身对沈彬说了几句,沈彬先是一惊,然后迅速起身来到了秦爵身边:秦少,您身边这位小姐姐,我们骁爷看上了。
秦爵望向包厢对面的陈淮骁,陈淮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挑衅地扬了扬酒杯。
这不厚道吧,骁爷还会缺女人?非要夺人所爱。
然而,他怀里的车模小姐姐一听陈淮骁的名字,早就按捺不住了。
陈淮骁是什么人啊,放眼娱乐圈,最爆红的顶流都比不上他的粉丝多,偏他不做明星,成了明星背后最强势的资本。
如果能被他看上,璀璨星途指日可待。
小姐姐赶紧起身,头也不回地抛下了秦爵,坐到了陈淮骁身边。
陈淮骁伸出胳膊,落在了女人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小姐姐也是见过风月场面的老手了,这会儿被陈淮骁虚揽着,脸都胀红了,简直像遇着了初恋似的!
没有女人能抵抗陈淮骁的强大的荷尔蒙气场。
百亿少女的梦啊!
秦爵知道惹不起陈淮骁,索性又招手叫了另外几个过来玩的车模小姐姐。
却没想到,他叫几个,陈淮骁就要几个,身边已然花团锦簇,都快坐不下了!
连沈彬都看不下去了。
陈淮骁素来不近女色,今晚反常地叫来这么多漂亮小姐姐陪着,这太反常了吧。
秦爵是在忍无可忍,走了过来,端起酒杯假意敬酒,实则要找陈淮骁讨个说法
骁爷,什么意思啊。
陈淮骁懒得和他虚与委蛇,酒杯里的澄黄液体直接泼了他一脸一身。
陈淮骁,我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吧!秦爵被泼了一身酒,气得眼角肌肉都在颤抖。
陈淮骁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酒杯,看似漫不经心,但嗓音却极有威慑力:既然要结婚了,最好检点些,再让老子看到你玩女人,剥你一层皮。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陈淮骁管天管地,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然而,即便荒唐无理,但秦爵却不敢反驳。
他可惹不起面前这位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脸色惨白地离开了包厢。
陈淮骁摸出手机,看到热搜前排就有#扇子舞#的词条,他点开了白茵的视频,一遍遍看着。
在南方读大学那几年,陈淮骁常去江南小镇的爷爷家。
爷爷家隔壁住了个江南小姑娘,白茵。
陈淮骁时常看到她在院子里练舞。
那时候小姑娘刚上高中,课业压力重,时常边压腿边看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是扎着一根及腰的大辫子,穿着白色的太极衫,汗水淋漓,宛如武馆里出来的小徒弟一般。
有一次,陈老爷子让陈淮骁带隔壁姑娘出去玩玩,别总关在家里刻苦努力。
陈淮骁便骑着摩托,带她去了桌游吧,跟几个大学同学玩狼人杀。
白茵对这些年轻人的休闲娱乐,竟是一无所知,完全不会玩,傻愣愣地杵在边上,只盯着他看。
同学们都笑话陈淮骁,哪儿带来这么个乡里土气的小姑娘。
陈淮骁却毫无嫌弃之色,耐心地给她说规则,一边玩着她的大辫子,一边教她,和她组成阵营,套路其他队友。
后来他又带她看电影,发现她对影视明星也是一无所知,便告诉她,如果她想要跻身娱乐圈,就不能不对娱乐圈风向了若指掌。
也只说了这一句,小姑娘便深深记在了心里,开始恶补知识,每次他回来,娱乐圈大瓜小瓜以及背后的运作,她真是如数家珍。
只有陈淮骁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汗水。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逼迫自己十年如一日地努力努力再努力,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到
不惜用身体作为筹码。
想到那一晚的疯狂,陈淮骁脸色越发低沉了下去,手紧紧攥着手机,用力到指骨都发白了。
身边的女人瞥了眼他手机屏幕上的白茵,捻酸地说了声:什么啊,就这跳得还不如我呢。
陈淮骁收了手机,狭长的眸子逼视着身边的女人,极具压迫感。
女人惴惴不安地问:骁爷,你你看我做什么?
陈淮骁薄唇抿了抿,碾出一个字
滚。
白茵缓缓走下旋转楼梯,奢华的客厅里,姐姐苏安宁正在跟母亲抱怨白茵。
她真的太有心机了!
看看她微博粉丝,一夜之间涨了五十万!
那个扇子舞,还上热搜了!
苏安宁直接被气哭了。
贱人,跟她妈妈一样贱!邹玫芝也因为女儿的节目给别人做了嫁衣,气得不轻:竟然扮丑,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妈,你快跟爸爸说,把她赶回乡下去!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邹玫芝冷静了下来,安抚苏安宁道:算了,她反正是要嫁人的,再怎样都不会影响你的演艺事业。
苏安宁因为白茵这一招,已经对她心生忌惮了:妈,她真的会甘心情愿代替我去联姻吗?不会又是她的阴谋吧。
邹玫芝冷道:是她亲口答应联姻,我们才把她从乡下接回苏家,给她外婆治病。这会儿想反悔,门都没有!
苏安宁担忧地说:她是代替我嫁去秦家,她要是反悔,联姻的可就是我了。
放心吧,你是你爸的亲生女儿,他不会忍心你牺牲事业,去当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可白茵也是他亲生女儿啊!
那不一样,你是我生的。
邹玫芝眉宇间漾起几分得意之色,想起了当年她是如何坚持了六年、斗垮那个脆弱的原配,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家庭。
再说了,就算要嫁人,我女儿也只能嫁给陈淮骁,而不是秦爵那个没出息的浪荡子。
一听到陈淮骁的名字,苏安宁脸上泛起了几缕红晕。
整个北城,哪个女人不想嫁给陈淮骁啊。
一年前,苏安宁在某个慈善晚宴上见过陈淮骁一面。
从那以后,他那清冷英俊的脸庞便镌刻在了她的心底,再也不能忘怀了。
是的,如果她要结婚,那个人只能是陈淮骁。
当然,苏家也无数次向陈家示好,希望能联姻。但都被陈家拒绝,准确来说,是被陈淮骁拒绝了。
他并无结婚的打算。
白茵听到这母女俩的对话,不太感兴趣,准备转身回房间,却忽然听到邹玫芝道
安宁,妈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陈淮骁?
苏安宁闷声道:当然啊,我非他不嫁!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妈妈倒有办法。
真的吗?!妈妈你能帮我吗!
白茵顿住了脚步,脸色渐冷了下来,靠在大理石柱背后,继续听着。
三日后有一场晚宴,陈淮骁会来,届时妈妈自有办法,能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他。
后面商议的话语,母女俩似乎是用耳语,白茵听不见。
她踱着步子回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坐在飘窗边,摸出手机,翻开一段她收藏了很久的山野拉力赛视频。
视频里,陈淮骁穿着一身黑色火焰的赛车服,身形笔挺颀长。
摘下安全帽的他,露出那张神佛不近的脸庞,无喜无悲的容颜,宛如雪山冰封的冻土,狭长的黑眸魅而不艳,寡冷清淡。
弹幕里飞速流过女孩们的尖叫点评
陈淮骁,百亿少女的梦。
真是行走的冷艳荷尔蒙啊。
我毕生梦想就是嫁给陈淮骁!
呵呵,谁不是呢。
谁不是呢,包括苏安宁。
甚至.很久以前,也包括白茵。
*
白茵喜欢陈淮骁很多年。
当年在江南小镇的丹桂树下,少年斜倚在摩托车边,阳光分割了他硬朗的脸庞,左耳的银质耳钉,泛着暖黄的日光。
他抬着下颌,冷冷清清扫了她一眼。
只一眼,白茵就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陈淮骁在南方读大学,来隔壁陈爷爷家走动非常频繁。
在十年如一日的静谧水乡里,这位小镇姑娘,心里开始藏了一个秘密,期盼着每个周末的到来。
每到周五放学,她总是会抓着书包、穿过古镇的青石板小径、第一时间飞奔回家。
经过隔壁陈爷爷家时,她喘息着,放慢步伐,偷摸地朝院子里探看。
即便看不见他人,但看到院子里停着的摩托车,白茵的心脏都会如受惊的兔子般跳动起来。
陈淮骁时常来院子里看她练舞,眸光里带着几分浅浅淡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陈淮骁是在看她,常羞得面红耳赤。
直到多年后的大一暑假,她才知道,其实陈淮骁只是在她身上看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大一那年,白茵暑假坐动车回家,经过省城,顺路去了陈淮骁所在的大学。
车上,她忐忑地编辑了短信:哥哥,我在省城中转,有点晚了,明天再坐大巴回外婆家。
chx:酒店帮你订了,需要来接你?
白茵:不用了哥哥,我自己找过去。
chx:今晚有聚会,你自己在酒店休息,晚上10点后不要出门。
白茵在省城停留一天,其实就是想见见陈淮骁,她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他了。
白茵:我可不可以来见见哥哥?主要是有东西要给你。
因为陈淮骁左耳有耳洞,白茵特意买了一颗黑曜石耳钉,作为见面的礼物送给他。
隔了几分钟,陈淮骁还是给她发来了KTV的地址。
白茵兴奋地冲了个澡,换上了勤工俭学新买的、一直没舍得穿的黑色连衣裙,还摸出口红给自己涂了一下唇,然后喷了一点点香水。
跟绝大多数小镇女孩一样,上大学之前,她是一点都不懂化妆的。
大学之后跟着艺术系的室友学了一点点,但还是很笨拙,眼线总是画得太浓,显老气。
所以见陈淮骁之前,她这个妆是化了又卸,卸了又化,怎么都不好看,所以只是很浅地描摹了几笔。
来到了KTV门口,白茵紧张地搓着手,踮脚朝房门玻璃看了眼。
房间里有好些个男男女女,女孩们花团紧簇地围坐在陈淮骁身边。
他坐在沙发角落,眼底挂着慵懒的醉意。
白茵从来没有见过陈淮骁这般放荡不羁的模样,过去在她心里,陈淮骁一直是大哥哥一样的存在。
她第一次看到他作为男人的一面,性张力十足。
今夜,是陈淮骁大学毕业的狂欢夜。
有个男孩见白茵一直在门口偷望,索性走过来开了门,笑问:小妹妹,你找谁啊?
我找白茵羞怯怯地望了陈淮骁一眼。
陈淮骁对她扬了扬手:小辫子,过来。
她紧张的心脏蓦然落地,赶紧坐到了陈淮骁身边。
陈淮骁带着几分醉意的黑眸,落在了她身上。
她小时候瘦的跟猴儿似的,大学之后,有了曼妙的腰线,这条裙子虽然廉价,但她这股子青涩劲儿,反而把廉价货也穿出了朝气蓬勃的味道。
长大了,小辫子。
白茵坐在陈淮骁身边,手臂时不时碰到他炽热的皮肤,整个人被他强大的气场笼罩着,喉咙干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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