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的一天,我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说我女儿淼淼,在妇产科,大出血。
可她才 21 岁,单身。
她一个人去的医院,没人陪着。
本来没透露任何家属信息,可是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不得不辗转通知我。
医生说,你尽快来吧,不然,或许再见不到她了。
我离淼淼的工作的城市有几百公里,连夜坐黑车,到医院时,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整张脸像白纸一样。
她是我一生中最宝贝的人,她不该这样。
淼淼一直昏睡,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我刚握住她的手,她就开始哭。
趴在我怀里,默默地流眼泪。
接下来几天,她都没说过话。
直到又一个星期二,大概十二点钟,阳光很好。
扯开窗帘的时候,淼淼终于开口了。
「赖梓豪。」她说,「孩子是赖梓豪的。」
赖梓豪,是淼淼的老板。
淼淼说,上个月,赖梓豪第一次在电梯里摸了她的腿。
第二天,淼淼就提了辞职。
可是赖梓豪说合同里写,如果呆不满三个月,就要赔偿公司培训费用的两倍,总计 20 万。
淼淼知道这个条款,但哪知道会是这么多钱。
没办法,淼淼留了下来,并且时刻和老板保持距离。
眼看三个月到了,赖梓豪组织了全公司的聚会。
淼淼说自己没喝酒,只喝了点的红茶。酒席途中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困。
等她再醒来,她第一时间调了酒店监控,看见那天晚上,赖梓豪扶着晕厥得她进了客房。
直到天亮,赖梓豪才离开了客房。
淼淼打了报警电话,可是没等警察过来,酒店的人接到了一通电话,把她赶到了酒店大堂。
保安盯着她哪也不让去。
警察来的时候,监控全都消失了。
客房整洁一新,像是被彻底清洗过一样。
大上周,淼淼测出怀孕了。
她决心打掉,可是……
「可是,做了检查之后医生跟我说,我的子宫壁很薄,做手术很危险,并且……」说到这的时候,淼淼开始哽咽「并且很可能,终身都没法再怀孕了,医生问我……真的要打掉吗?」
她挤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对不起啊,我还是打掉了。」
她哭了很久。
终于平静下来后,喝了口水,跟我说,「想吃薯片。」
那是她最喜欢的零食。
我说好,下了楼,找了几家店才找到她喜欢的口味。
手一伸出去,忽然很想哭。
我报警了。
可是到了警局,将事情一说。
警察问我,你女儿能来一趟么?
我说我怕她受不了。
警察说,那你回去和女儿沟通,让她提供性侵的证据。
「性侵」这两个字,很刺耳。
可那警察似乎不觉得。
他说人证,就是目击者,物证,就是遗落在身体里,或者身上的体液……
然后,他又说了一系列艰难的取证方法,直到我听不下去。
我说一定要这样么?这不是撕伤疤么!?
警察叹息,说我理解你,可是,如果没有证据,我们没法拘捕嫌疑人的,我们也怕冤枉了好人啊。
我说什么好人啊!?那畜生,动了我女儿!怎么就好人了啊!?
他说你冷静点,这是警局!
我说你女儿让人家动了!你冷静一个给我看看!
我没能立案。
和警察吵起来之前,我心里就清楚,那警察说的所有取证条件,我都做不到。
无论是客观上,还是主观上。
出了警局,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去了淼淼工作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写字楼,是老家绝不会有的高大建筑。
可在我眼里,它丑恶,像魔窟。
我走进去,问到了我女儿工作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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