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巍峨,有风过,带动惊鸟铃。
慈宁宫。
秦菀头伏地,面前放着碗浓黑的药汁。
太后坐在上头,看不出神色。
“这药会让你半年内‘自然’病死,不会有任何人起疑。”
秦菀手指微蜷,心里了然。
她的夫君谢谌战功赫赫,此次更是击溃北周三十万大军,将大将绞首,名声大震。
而自己,随大军出征,凭借医术声望极高。
已得军心,再得民心。
皇上如何能容下他?
亲儿子和亲孙子之间,太后谁也不愿舍弃,所以牺牲她一个外人,无可厚非。
秦菀苦笑。
太后语气哀叹:“哀家会体谅你的,你始终会是谢谌的正妃。”
这算慈悲吗?
秦菀拿起药碗,垂下眼。
半年么,足够她陪谢谌最后一程了。
她仰头,尽数咽下。
慕王府。
秦菀神色如常的回到府里,风翻动着桌上的医书。
那是她攥写的毕生所学,只剩最后一章就可以修订成册。
这本医书若能流传后世,也不枉她来人间一遭了。
她挽起衣袖提笔,笔毫刚沾饱墨水,丫鬟晴心便跑进来欢喜叫道:“夫人,大军已经回朝,马上就到城门了!”
秦菀顷刻起身,眼里闪过欣喜,梳洗之后,飞奔去了城门。
二十万大军,马蹄声声震隆。
秦菀翘首以盼,却只见副将。
副将看见她,立刻下马行礼问候:“夫人。”
再抬头时,神色略有些古怪:“将军已经先进宫了。”
秦菀眼神微黯,但语气秦和:“这一仗,你们辛苦了。我已命人熬了安神汤,待会就会送来。”
副将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后闷声闷气的说:“夫人您放心,您才是我们心中唯一的将军夫人。”
秦菀闻言,心莫名一沉。
斜阳似血,铺了一地余晖。
秦菀在府中等了许久,一个身影才缓缓归来。
盔甲已经磨损,带着清洗不掉的斑驳血迹,即便如此,依旧不能掩盖男人冷峻俊美的面容。
秦菀疾步迎了上去,许是近乡情怯,她在他几步前便停住了。
嘴唇几番嗫嚅,最后期艾的问道:“你可好?”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陪他出征,八个若间,只能凭几十封家书载着她的思念。
虽然等回来的不过寥寥几封简单的“万事安好”,但她却已满足。
谢谌不知秦菀满腹心思,淡淡的回了句:“嗯。”
说罢,抬脚往屋内走去。
秦菀跟在身后,一边帮他更衣,一边说着府里的近况。
“东厢院做了翻新,你在那边练武就不单调了。”
“入秋天凉,我给将士遗孀们又添了些保暖物件。”
……
她絮絮说了许多,谢谌只不冷不淡的回:“有劳。”
秦菀喉间微哽,又拿出一件袖衫。
“我给你做了新衣裳,你看看合不合适?”
她虽然医术超群,但女红却极差,手指扎了无数个洞才堪堪绣好一件衣裳。
谢谌接过衣裳,却未看一眼,只道:“你不必如此,让下人做便是了。”
冷淡语气,让秦菀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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