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凉城大雪纷飞。
我突然想逃避这样的现实,没出息的买醉至深夜。
手腕处深浅不一的伤疤不断在提醒我,这些年深受抑郁症折磨的我早已不健全。
然脑海里反反复复忆起年少时那般英俊的白衣少年,他低头弯腰护着院落墙根处的一簇紫色风信子,忧郁的眼神里满是故事,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任暴雨倾盆。
我年幼贪玩撞见这一幕,见不得这世间疾苦,小心翼翼将自己的伞费力举过他头顶,凑近时瞧见那般俊俏的哥哥,一时失了神。
少年不看我,专注看着那抹紫色,眼眶泛红。
我扎着的马尾辫被淋湿,擦了擦额前的水珠脆生生开口,哥哥你为什么要哭啊?
他似是终于缓过神,垂眸凝视着我,答非所问道:我姐姐最爱风信子,白色,蓝色,粉色,红色,紫色,她都爱。风信子,好比她变换而炽热的爱情。
谈及这些时,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却只一瞬。
可惜她死了。
语调骤然转悲时,我仿佛听到他心脏碎裂的声响。
我人虽小,但听到死了二字时,却也明白是再也回不来了的道理。
少年那般难过,我却呆呆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安慰。
也许是看我乖巧,他似是一吐为快倾诉出痛苦,我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可姐姐是为了救我,丢失了性命。我对不起姐姐,我保护不了她。可姐姐临死时叮嘱我,要我好好活下去,我我好想她,日日夜夜。
哽咽间少年的眼眶一片通红,而暴雨又是那般肆意,他的白衬衫已然湿透。
我喜欢姐姐。可姐姐却说,要我长大娶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孩为妻。
他的语调那样忧伤,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我想,那样的喜爱与对姐姐的喜欢应是不一样的,倘若往后我遇到了心爱的女孩,我定护她、爱她、宠她、珍之、重之,让她活在幸福与安乐之中,要她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好似就是在那个瞬间,我迷上了这少年,也搭上了我这一生。
我信他的诺言,信那般掷地有声的少年,誓死成为他的新娘。
我追随着他,犹如追随着我心中不灭的光。
光阴荏苒间我已长大成人,也将自己修炼得优秀足以与之相匹,是一名合格的名媛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甚至还在珠宝设计领域一举成名过,如今更是蓝家总裁,权势与地位我兼备。
我这样努力,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被他看见,可怎奈人生如戏,任何流程都没走,我竟直接成了他的新娘。
却不幸福,一点也不。
他恨我,恨我赶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恨我蓝家当年压他一头令他无反手之力,对我的厌恶更是刻在骨子里。
他好似忘了我,忘了年少时那个为他撑伞戏言要做他新娘的小女孩。
恍惚间我听见耳侧响起温润如玉的嗓音,小丫头,为何要哭啊。
我仔细辨认着来人,那般熟悉的轮廓可我终是沉沉睁不开双眼,醉意弥漫。
再醒来时头疼欲裂,手机无数个未接电话。
可我怎么都忘了,是怎样回的家,又是因何宿得醉。
骤然记起今天是慕久卿侄儿回国举办生日宴会的日子,我匆忙起床化妆收拾,换上一身红色长裙,搭配黑色齐膝大衣,一头黑色大波浪垂在腰间,镜子中那张略施粉黛的脸称得上倾国倾城。
是,我蓝苡身材样貌才能样样不差,可惜却终究入不了慕久卿的眼。
下楼时助理叶淮已等候多时,他备好礼物,理清今晚事宜,样样妥当。
蓝总,墨存哥昨晚已出国,说是有了治愈你的消息。
路上,叶淮斟酌着告知我这件事。
我盯着窗外出神,苦笑一声,哥哥又何必如此费心做些无用功,不过是将死之人。
叶淮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一紧,眉头紧锁着心疼道:蓝总,不必如此丧气,事情未到尽头,就总有转机。
我垂眸,盯着中指上的婚戒,轻轻磨砂,不再回应。
抵达时天色已晚,刚下车时却是撞见那样尴尬的一幕
我情深义重的丈夫,护着他的旧情人,步步迈向院中。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要知道,今晚这样的大型宴会,而我的丈夫公然带别的女人出席,我甚至可以肯定,明天一早热搜头条必定是我蓝苡被休被羞辱的笑料。
登时我快步拦住两人的去路,浑身因气愤而颤抖,慕久卿,你就这样迫不及待么?
男人冷冽的眼神如鹰鹫,蓝苡,我似乎记得离三天期限,只剩最后一天。
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男人甩下的离婚协议,我憋屈而崩溃,慕久卿你简直不可理喻,那不过是你单方面提出的离婚,我可没答应!况且我提的条件也并非只是你那一晚回来陪我
够了。
男人根本没有一丝耐心,护住身侧女人的动作却甚是温柔,他怀中娇小的女人自是得意不已。
我够了?那你呢!我们还没离婚!你怎么可以公然带着你的小三招摇过市!!?慕久卿,这么些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追随着他的这些年,我一直是柔声细语相待他,可自从他这旧情人出现,我们之间再无安宁。
久卿,我不是小三
啪!
我听着女人撒娇而黏腻的话语,哪里能忍,我好歹是蓝家总裁,又岂会受这样的委屈,反手就是一耳光扬了过去。
下一秒身体被慕久卿狠狠撞开,尾椎骨磕在汽车前盖上,登时传来剧烈疼痛,我脸色煞白。
而顾舒影却是娇滴滴的哭起来,又哭又闹着,久卿我疼,我不是小三我委屈,明明是她抢了我老公!
好一个不要脸的贱三!
我忍着痛意挺直了脊背,顾舒影你听好,慕久卿结婚证上的对象是我,板上钉钉的慕太太也是我,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你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也坐实了你小三一辈子的罪名!
五年前那场车祸她害我九死一生,家破人亡的仇我也还未找她报,如今她竟还敢这样公然来挑衅我?
可我的丈夫却字字诛心,蓝苡你放肆!当真是不顾蓝家的存亡了?!!
为了一个旧情人就要拿我整个蓝家来陪葬么!??
我红着一双眼睛抬眸与他对视,慕久卿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如此欺我辱我伤我!
苡苡,到爷爷这里来。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线打破僵局,我回头,瞧见慕予昂推着慕老爷子朝我们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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