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拒绝与你见面。”
半年后。
“对不起!霍先生,犯人态度坚决,仍是拒绝与你见面。”
一年后。
“霍先生,抱歉,已经问过了,犯人她不肯与你见面,执意拒绝。”
两年后。
“霍先生,犯人还是那个意思,她 不想见你。”穿着制服的女看守,对着眼前的男人礼貌言道。
“有跟她说过,她奶奶过世的消皇吗?”男人脸容平静,语声清淡。
“说过了,东西也交给她了。”
“她听到后是什么反应?”
“嗯,”女看守回想了下,摇头:“没什么特别反应,犯人情绪平稳,并不见激动与悲伤的神色。”
闻言,男人顿了顿,稍后对女看守说道:“好的,谢谢你!”
男人冲她微颔首,以示道别。旋即折身迈步前行,只走了两步又回头,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
对着女看守”他淡声询问:“这段时间,她过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人很规矩,只是爱说话。”
“唔,好。有劳费心多关心下她。”
“我们会的!霍先生,请放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嗯,多谢!”男人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这次没有回头。
女看守瞧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想着里面坐监的那一位,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又想,这位霍先生长得可真好,一等一的人才。就是,就是过于冷淡了些。
唉,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出身富贵,大概都是这么个调调吧。可是不容易亲近。何况这位霍先生自个能力强悍,事业有成,可谓功成名就。傲气矜贵也是难免。
倒是难为他肯被拒绝几次后,还来探视。一个大少爷对老仆人家孩子还能如此尽心,也算有情有只是他大概是不会再来了。不晓得为什么,女看守有种感觉,这位霍先生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霍寒暄走出监狱大门,走近自己的车子前,他回头再望了一眼监狱灰色的外墙。随后抿着唇就着小钟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霍先生,是这就走么?”司机恭谨的问。
“开车。”霍寒暄简短的吩咐。语毕,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宾利,即刻间启动,不消一会便将这座远郊的女子监狱,远远的抛在了后头,直至模糊成一个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坐在车里的霍寒暄,眼皮波动,眉心褶成了一个结。
唉,每一次少爷过来这里,总是不痛快的。
司机知道少爷心中有愧。虽然少爷从来不说,亦从来不曾私下谈论过一句,谈论过她。一句也未曾提及过。可司机就是知道少爷的心思。他对那人抱愧!
他家少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辜负牺牲所有需要辜负与被牺牲的人。
你说他是坏人也好,好人也罢。
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坚定,固执,冷酷。
对他在乎的人,他会是天底下最温暖,最亲善,最好的人。
对被他辜负的人,他则是天底下最冷血,最无情,最没有心的混蛋!
而目前为止,这世间唯有雨小姐一个,是少爷放在心上的人。是独一份的,被少爷放在心坎里疼的人。
可以说,雨小姐是少爷身上唯一的暖色,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至于关在头的那位,也不及雨小姐万分之一。
司机无声的叹息。
除了愧意,少爷对她怕是再无的心思,再无丝毫旁的情感了。
桐城。
城南看守所。
随着询问室的门被拉开,一头红发,穿着破洞喇叭裤的白夕夕走了出来。
“你签个字,她就可以走了。”
听见身后民警的话,白夕夕浑身一怔。
她抬起头,一眼撞上霍寒暄冷冽的目光。
白夕夕扯开青肿的唇角,生硬地叫了声“小叔”。
霍寒暄阴沉着脸,在赔偿协议上签了名。
等上了车,他紧绷的唇线才有了些许缓和:“你还想让我来这儿捞你几次?”
正在系安全带的白夕夕神色一滞,却还是笑道:“不管几次,小叔总会来的。”
闻言,霍寒暄眸色一暗。
他侧目看着身边的人,夸张的发色和妆容,脸上满是因打架而弄出的淤青。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孩。
霍寒暄蹙眉收回视线,发动车子朝律师事务所开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车停在事务所门口,霍寒暄才扔下一句“你自己回家”便准备进去。
“小叔!”白夕夕叫住他,眸中带着几丝兴奋:“我已经辞职了,可以等你下班。”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张被小心保存的桔梗花邮票递过去:“小叔,生日快乐。”
邮票虽小,却珍贵到花了她大半个月工资。
可本该在昨天送出去的礼物,因为被拘留一天而迟了。
霍寒暄看着邮票,眼底掠过丝诧异。
当初他无意间提起缺桔梗花邮票的事,没想到白夕夕居然记住了。
这时,路过的同事忍不住打趣:“霍大律师,你的小太妹又来了。”
听了这话,霍寒暄立刻黑了脸。
他眸中多了分不耐:“谢谢,但不必。”
话毕,他扭头就走了。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白夕夕的手僵在半空,心底闪过几许落寞。
良久,她才深吸了口气,将邮票放回口袋,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
初秋的天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
白夕夕没有回家,找了棵树躲雨后拿出口香糖嚼在嘴里。
半晌,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医院检查单,出神地看着诊断结果后几个字。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白夕夕皱起眉,用火机将检查单点燃丢进垃圾桶里。
直至傍晚,雨才停下。
霍寒暄走到停车场,却见一身湿漉漉的白夕夕蹲在车子边。
她一直都没走。
霍寒暄面露愠色,径直上了车。
白夕夕一怔,立刻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下车。”霍寒暄冷声道。
白夕夕快速关上门,一脸无赖:“我等了小叔四个小时,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没人让你等。”
霍寒暄一句话堵的白夕夕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傻傻一笑:“小叔不愧是律师,能言善道。”
听了这话,霍寒暄板起脸,原本还想赶她下去。
可看她微微发颤的双肩,不悦地打开了暖气。
白夕夕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底淌过几许暖意。
她一直都知道小叔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车辆缓缓驶离,朝白家驶去。
白夕夕看着霍寒暄的侧脸,坦白自己病情的话在嘴里徘徊。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时,霍寒暄清冷的嗓音率先响起:“以后你的事都和我无关,也不要再来找我。”
闻言,白夕夕心一沉:“为什么?”
一种抽离般的孤寂感驱使着她不断追问。
而霍寒暄看着后视镜中她那张与年纪不符的打扮,没了耐心。
他猛地踩下刹车,带着寒意的话语如雷在白夕夕耳畔乍响。
“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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