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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庸八年，正月十五上元节。

清和宫内萧瑟冷寂。

“臣赵翡见过陛下。”

赵斐拘谨的立于殿中，身前不远处的桌案后坐着一位男子，一身黑色绣着金龙暗纹衣衫。

盛锡霆，大庸最年轻的君王。

大庸无人不知，她是他的宠臣。

却无人知晓，她是——女儿身！

五年前，她弟赵翡受伤无法参加武考，幸得她自小跟着父亲习武，两人便互换了身份，代其参考。

孰料一朝高中，但她弟的伤势不见好转，赵斐只能继续女扮男装入朝为官。

至此五年，也不知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何时到头？

出神之际，一道冷凉的男声从头顶砸下。

盛锡霆神色冷峻：“清平侯嫡女长乐郡主，赵将军可认得？”

赵斐愣了下，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人。

但还是拱手回答：“曾听人说过，长乐郡主乖顺贤淑，是世家女子典范。”

盛锡霆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你觉得她嫁你为妻如何？有人向朕求旨，为你们二人赐婚。”

赵斐霎时满背冷汗。

长乐郡主年方十四，与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的赵将军是相配。

然而如今的赵翡是赵斐，如何能迎娶同为女子的她！

但这话她不能说，那可是欺君之罪，当诛满门！

赵斐强压着心慌，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臣无心儿女私情，赐婚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她低垂着头，未瞧见盛锡霆眼底的暗色。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被自己引以为知己重臣的人，悄无声息的占据了他的心神。

这种隐秘的情绪，盛锡霆不是不懂，只是不曾想过，会是对赵翡。

一个……男子！

掩在袖袍里的手微微攒紧，盛锡霆起身走到赵斐身前，伸手将人扶起。

“阿斐若不愿，朕自不会勉强。”

掌心握着的手腕纤细，盛锡霆微微用了些力。

赵斐察觉到，下意识抽回手，后退一步：“多谢陛下。”

手中一空，盛锡霆眸色一暗。

他定定的看着赵斐，虽是男子，他的身量却只到自己的肩，藏在盔甲里的身形更是瘦弱。

盛锡霆声音微沉：“阿斐，这些年你替朕奔赴沙场，可有想要的？只要你开口，朕都允。”

都允吗？

赵斐有一瞬间的晃神，她缓缓抬头迎上男人深邃的眼眸。

当年，盛锡霆隐藏身份入了兵营，与自己情同手足，关系甚笃。

岁月长河中，她在他身上丢了心，本想着等身份换回来，也许会有想要的结果。

可后来知晓他是大庸的皇，那份心动便被死死的压在了心底，不敢表露。

咽下所有私情，赵斐字字铿锵：“臣无所求，只愿陛下安康，大庸昌盛，天下太平。”

话落，清和宫一片寂静。

四目相对间，盛锡霆有些怅然。

“阿斐，朕怎么感觉我们二人好像生分了不少？”

赵斐一怔。

便听盛锡霆再度开口：“未免君臣离心，今夜你便留宿宫中，与朕同眠可好？”

月色高悬，雪色皑皑。

宫宴也早已结束。

留宿一事赵斐本想拒绝，可盛锡霆一句“你是要抗旨？”便让她无话可说。

也不知家里听闻她留宿宫中的消息后，该是何等忧心。

盛锡霆看她出神，抬手钳住她下颌：“在想什么？”

褪去华服的男人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随性。

恍惚间，赵翡好像见到了那个初识的他。

“臣……想起了当年在兵营的岁月。”

盛锡霆愣了下，没有说话。

气氛又静默了下来。

从胜战回京，赵斐还没有休息过，此刻不免有些倦懒。

烛火炸裂的声响更是催的睡意昏沉。

一旁，盛锡霆看着伏在榻边，已无声音的赵斐，眼神慢慢深邃了起来。

“阿斐？”他轻声唤着。